徐翡看到笑意盈盈立在那里的少年,竟然一时有些不敢认。
宋朝玉没有那么多近乡情怯的情绪,他注视着八年不见的师兄,心道不愧是得世界钟爱的气运之子。
既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天赋,还要给他得天独厚的相貌。
见徐翡站在原地,神色似感慨似踌躇,他忍不住走到面前去,响亮地喊了一声:
“师兄!你不认得我了?”
徐翡回过神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八年不见。
他印象里的小玉,还是那个苍白清瘦的小师弟。这八年里,他也一次次幻想过,长大以后的小玉会是什么模样。
会长高,会变得健康,会变得很好看,因为小玉一直都是好看的。但哪一次想象出来的样子,都不会比眼前的少年更好了。
他动了动嘴,有很多话想说,临到嘴边又什么也说不出,最后只是伸手,虚虚在他熟悉的眉眼处碰了碰,轻轻叹息一声:
“小玉,你长大了。”
“师兄也长大了。”宋朝玉比了比两人的身高,略有些不服,“我已经很高了,你居然比我还高一点点。”
他说完,自然朝徐翡张开双手:“好久不见,师兄,这些年,我好想你啊!”
他眉眼间熟悉的信赖和欢喜,冲散了徐翡心里因为小师弟模样大变而生出的些许无措。他展开双臂,迎接来自小师弟的拥抱。
隔在他们中间的,漫长遥远的八年时光,被这个亲密的拥抱无限缩短,他们依旧是彼此最为信任依赖的那个人。
怀中是已经初具成年男子身形的劲瘦身体,不需要仔细感受,便能察觉到这具躯体之中散发出来的勃勃生机。
徐翡这才注意到他的修为,欣喜道:“小玉,你筑基了?”
宋朝玉朝他眨眨眼:“师兄都金丹了,我当然不能落后太多啊。”
“好,真是太好了。”在徐翡心里,宋朝玉的身体就是一个心结。
虽然早知道小玉天赋好,筑基对他而言并无什么难度,可一日不筑基,他心中便一日难安。那个小小的身影面色惨白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样子,在他心底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压抑了十几年的心结消失,他一时意念通达,竟然直接突破了一个小境界,四周灵力受到牵引,疯狂朝他身体之中涌入。
宋朝玉:“……”说着说着话就突破了,不愧是男主啊。
他站在身边替徐翡护法,这次突破并未耗费太长时间,不过一盏茶不到的工夫,徐翡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如今,已经是金丹中期的修士了。
宋朝玉看起来比他还高兴:“师兄,恭喜。”
徐翡下意识如小时候那般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直到掌心触及柔软的发丝,才反应过来,小玉如今已经长大了。
宋朝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乖乖任他揉。
徐翡收回手,掩饰方才心里那一丝异样,笑道:“小玉果然是个小福星,你一回来,我就突破了。”
宋朝玉实事求是,并不居功:“是师兄自己有本事,跟我没关系。”
这话不知哪里又惹得徐翡发笑:“光长个了,性子还是没变。”
他拉住宋朝玉的手:“走,师兄替你准备了好吃的!”
宋朝玉闻言,也想起了自己那满满一储物戒的东西:“我也给师兄准备了好多礼物!”全是这些年,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两人多年不见,即便时常有灵符传信,可这样漫长的半年时光,岂是几枚灵符能够讲得尽的呢?
宋朝玉一样一样地给徐翡掏礼物,每掏一件,就给他讲这件礼物的来历,顺带讲一讲,他在那里,经历过什么。
因为高兴,他还喝了好几杯灵酒,白玉似的面容上染上绯红,意识也变得迷迷糊糊。
徐翡也喝了一点灵酒,但没宋朝玉喝得多,比他更清醒一点。
他懒洋洋地支着脑袋,一边收礼物,一边含笑听宋朝玉讲故事,脑海之中,慢慢拼凑出小玉那个时候的样子。
听着听着,关注点就开始偏了。
他看着宋朝玉白玉一般的面容,因微醺而染上绯色,俨然比今夜的月色还要动人,逐渐出了神:小玉生得真好看,再过一两年,还不知道要夺走多少姑娘家的芳心。
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吾家佳儿初长成的骄傲感来。
“师兄!”宋朝玉没听到回应,疑惑地凑过来,想看清楚他在做什么。
竹叶的清爽气息混着酒香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是宋朝玉放大的面孔,圆溜溜的杏儿眼中尽是不满:“说好的,我们一人讲一段,你都不说话。”
徐翡伸出一根手指头,抵着他的额头,慢慢把人往后推:“坐好,小醉鬼。”
宋朝玉本来就有点头晕,哼哼:“我长大了阿翡哥哥都不疼我了,以前你只会让我靠着你舒服点。”
这一声久违的“阿翡哥哥”,险些让徐翡心软成一滩水。
他低头笑了声,起身坐过去:“好,给你靠。”
宋朝玉丝毫不见外,半趴在他身上,顺带提要求:“还要讲故事。”
徐翡迟疑了下,才说道:“和小玉比起来,师兄这些年大都在宗门修炼,实在是没什么好讲的。”
宋朝玉一个字都不信:“你每年宗门比试都拿第一!”
徐翡倒不是刻意谦虚,他真不觉得这些事有什么好说的,想了想,捡了几个比较有印象的说:
“去年有一位师姐,修行的是幻术,应对起来颇为麻烦……”
他慢慢地说着,一边留心身边的人,察觉到靠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放松,呼吸也越来越绵长。
宋朝玉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被一个宽厚温热的怀抱裹住,这气息太熟悉,是无意识间也会放下防备信任的人。
他顺从地任由对方替自己脱下外袍,费力地睁眼,辨认了好一会儿,非常吃惊:“阿翡哥哥,你怎么一下子长这么大了!”
徐翡便知人还没醒,顺着哄道:“因为小玉也长大了。”
宋朝玉想了想,哦!是的,他长大了。
“我筑基了!”他眼睛一下子变得亮亮晶晶的,“师兄!我筑基了!”
“小玉真厉害。”
宋朝玉想说的却不是这个:“师父说,等我筑基了,就可以回家了!回家看阿爹阿娘哥哥雪姑金子,还有外祖母舅舅……”
他嘀嘀咕咕念了好长一串名单,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消失。
他睡着了。
断长风早上找过来的时候,院子里的师兄弟二人正在用早膳。
早膳并不是从宗门膳堂拿来的,而是来自宋朝玉带回来的“礼物”。他这八年去哪里都不忘记给师兄带特产带礼物,这些礼物里,各处的特色美食,无疑占了极大的比重。
断长风冷不防见到一个陌生面孔,十分惊讶。虽然小师叔人缘很不错,但极少会邀请朋友来他的住处。
他完全没有联系到宋朝玉身上:和八年前那个病恹恹的样子相比,宋朝玉的模样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宋朝玉倒是一眼认出了他,他认识断长风的时候,断长风年纪已经不小了,这几年过去,除了五官长开,轮廓变得更成熟,底子一点也没变。
断长风见两人十分熟稔的样子,很惊讶:“小师叔,这位是?”
徐翡反问:“你怎么今天又来了?”
断长风:?他真的听出来了,徐翡这厮在嫌弃自己!
两人也算朝夕相处数年,他能不懂徐翡?
当下,他就把目光落在了宋朝玉身上,幽幽道:“小师叔,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
徐翡瞥他一眼,笑骂道:“这是你宋师叔,真要算,你在他面前,也只能算个新人。”
“青竹峰的小宋师叔?”
断长风这下是真吃惊了,仔细打量宋朝玉,惊叹:“小师叔,你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我是断长风,你还记得我吗?”
宋朝玉:“记得,你没怎么变。”
断长风闻言顿时高兴起来:“早几天小师叔就说你要回来,只是不知道具体日子。我们都盼着呢。”
他略一琢磨,就知道肯定是徐翡没告诉他们:“小师叔,你可真不够意思,都不告诉我们。”徐翡肯定提前知道了具体时间。
徐翡眉梢一扬:“小玉回来,关你们什么事?”
他和小玉八年不见,攒了好多话要说。若是被玉霄峰这群人知道了,还能有安生聊天的时间?
断长风目光扫向桌上,见到碗盘里有一样点心,那点心莹白如玉,模样是一朵盛放的花,花朵四周氤氲着灵雾。
明明是吃食,却精致得仿佛艺术品。
他忍不住伸手过去,却被人抢先一步。一只修长的手率先伸过去,手指捏住了最后一块点心。
断长风忍不住道:“小师叔,这么小气的吗?”
徐翡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朵息花糕吃下去,赏他一个眼神:“这是小玉特意替我买的,你想吃,自己去买啊。”
断长风险些被气得当场就走,好歹还记得正事:“我师父找你,你有空,去主峰一趟。”
玉成真人找徐翡,说是正是前几天,应烛雪提到的,古夏国秘境之事。
乐游真人也同宋朝玉提及了这个秘境。
古夏国秘境乃上古遗留下来,每十年开启一次,内有无数机缘秘宝,只有元婴境界以下弟子方可进入。
下一次古夏国秘境开启时间,就是半年以后。
秘境,对于任何修士而言,都是未知的机缘。当然,知晓剧情的宋朝玉知道,秘境这种存在,就是为了给气运之子送东西的。
古夏国秘境,在整个剧情里都很重要。
徐翡将会在古夏国秘境中获得一份上古传承,并得到一件准仙器级别的护身法宝。不止如此,古夏国秘境,还会成为男女主定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