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纪扬。”
绍熠随这次是真的动了怒，一字一句的叫出他的名字。
“别把你那套拿到他面前来说。”
闻繁知道这一套是什么，但现在没空想这些，他又一次听到了明纪扬这个名字。
很熟悉。
明纪扬依然笑得很明媚：“绍熠随，不就是同性恋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我说都说了，难道你还要像小时候一样再揍我一顿么？”
闻繁脑海里突然一闪，想起来了。
明纪扬。
他认识绍熠随那一年，也认识了另一个胖胖的小孩。
他跟着闻妈妈第一次去绍家大宅，绍熠随摁在地上揍的那个小胖子，就叫明纪扬。
闻繁和他接触并不算太多，那个时候他身边有绍熠随，绍熠随小霸王一样，天天护崽似的护着他，不准他和那些流着鼻涕的小屁孩乱跑。
但明纪扬很爱跟着他们，绍熠随兜里有糖，他就拦着绍熠随要，每次都被绍熠随踹屁股。
后来他在云城读完小学就没了消息。
所以眼前的人，是那个明纪扬？
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明纪扬看到闻繁看他：“看来还记得我？”
闻繁点了点头：“记得。”
“那我真的很荣幸，繁繁，好久不见了。”
明纪扬眼神里的意思并不明显，但闻繁还是看出来了，明纪扬知道他喜欢男人。
闻繁突然就很不自在，绍熠随抱着他，以这样一种无论怎么看都有些不同寻常的亲昵的姿势。
而明纪扬探究的视线也让闻繁心悸。
绍熠随没有对明纪扬掩盖自己恐同的事实，那明纪扬就一定知道他们的婚姻是作戏。
这场游戏里，只有闻繁不那么坦白，现在都被明纪扬看出来了。
……
可是不对。
他和绍熠随是朋友，没人规定同性恋不可以有同性朋友，他和绍熠随结婚只是一个合作，为什么要心悸？
他不会再喜欢上绍熠随，他们只能是朋友。
协议到期，然后离开，就这么简单。
闻繁整了整心情，大方的对视回去。
“好久不见。”
绍熠随醋坛子彻底翻了，轻轻掰着他的脸转过来。
“繁繁，你看我。”
“看你，不是一直在看你吗？”闻繁的情绪整理的很快，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摸摸他的头发。
“你吃了药好点了吗？好点我去煮粥。”
绍熠随：“今天不想喝粥，想让你一直陪我。”
明纪扬看到这个场景，笑了声，然后转身摆了摆手：“我去看看莱斯顿水族馆的银鲨照顾的怎么样，绍总有需要随时联系。”
他慢悠悠溜达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绍熠随便更加肆无忌惮，搂住他的腰。
“明纪扬的私生活很乱，你不要靠近他。”
闻繁轻笑：“我没说要靠近他，只是想起来他小时候被你揍还找你要糖的样子，他变化挺大的。”
“是很大，但是他和我们不是一个圈子，他交过很多男朋友，繁繁，他没有看起来那么无害。”
闻繁：“我有分寸。”
“我担心你。”
闻繁：“担心我什么？”
绍熠随：“担心你被他带坏。”
闻繁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只道：“不会的，绍熠随。”
他知道绍熠随是为他好，但这种事情，他不能给出更多的解释。
而且或许，他是不是也该让绍熠随注意一下某些行为了，他该让绍熠随知道，某些事情，哪怕关系再好都不能做。
绍熠随可以依赖他，但不能只依赖他，未来一年，三年，或许五年，这种状况总要打破的，他们总要有各自的伴侣。
莱斯顿天台上的风又柔又暖，绍熠随抱着他，安静了一会，大手突然扣住了他的手。
“繁繁，胃很疼，帮我揉揉。”
闻繁没有拒绝，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覆在胃部。
他手上也使了点劲，揉了两下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绍熠随没说话，视线黏在他的耳垂上，闻繁一个没注意，绍熠随直接歪头咬了上来。
闻繁狠狠一激灵，瞬间伸手推开他。
“绍熠随！”
男人的目光竟然是不解的。
他低声道：“怎么了繁繁？”
闻繁捂着耳朵：“不许再咬了。”
“上次也咬了，我不用力，繁繁，我轻一点。”
闻繁抿唇：“不是轻重的问题，总之不能再咬了，这是坏习惯，要改掉。”
青年的脸色从未这样严肃过，眉毛难得也皱了起来，伸手抵着他，对他刚才的行为表现出了很明显的抗拒。
绍熠随心口钝钝的，他不高兴。
“繁繁。”
“你叫我也没用，不行就是不行，很多事情不是朋友就可以肆无忌惮没有界线的，刚才那样的事，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绍熠随本就因为胃疼心情暴躁，现在闻繁和他说了这些话，他心口闷得像要爆炸。
他不懂，为什么不行？
明明以前他和闻繁还是可以一起睡觉一起洗澡的关系，明明闻繁从来没有在这种事情上拒绝过他，明明就没有什么问题。
明明……
绍熠随眼神沉沉的望着他：“你咬我，我不会拒绝。”
闻繁：“我不会咬你。”
绍熠随更烦躁了：“为什么？我可以让你咬。”
闻繁从沙发上离开，站起身：“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别胡闹了，我煮了粥再陪你。”
绍熠随还想拉他，闻繁先一步叫他名字：“绍熠随。”
他燥燥的把手拿了回去。
闻繁绕过泳池朝室内走。
而绍熠随靠在沙发上，浑身暴躁的气息，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胞都写着生气两个字，后面还带小括号批着：必须闻繁来好好哄一顿才能好。
闻繁头都没回。
进了酒店客厅以后他发现明纪扬根本没去看什么银鲨，而是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看他进来抬了抬手里的游戏柄。
“回来了？一起吗？”
闻繁这才意识到，顶层的这间总统套房，可能不是绍熠随包的，而是明纪扬。
他在地毯上瞥见一件乱扔的衣服。
他之前就说过绍熠随这个人少爷毛病很多，其中就有洁癖，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还有恶化的趋势，如果这是绍熠随的房间，明纪扬乱扔衣服，早就被绍熠随丢去喂银鲨了。
他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想借一下你这的厨房，煮点粥。”
明纪扬好奇的挑眉：“你会做饭？”
闻繁：“会一点，结婚之前我一直都是独居的。”
明纪扬：“还以为以你和他的关系肯定工作了也会住在一起。”
闻繁没回答这个问题：“我先去厨房了。”
明纪扬扔下游戏手柄，看着他的背影伸了个懒腰，然后起身也跟着他悠哒进了厨房。
闻繁挽起了衬衫袖子，正在认真的淘米。
明纪扬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
“其实我还挺吃惊你能记得我的。”
闻繁：“有什么好吃惊的，认识你的时候我年纪也不小了，记事的。”
“记得我被绍熠随摁在地上打？”明纪扬啧了声：“没见过那么混的人，我这辈子第一次挨打就是在他手里，也是唯一一次。”
闻繁笑了声：“他确实混。”
明纪扬和闻繁默不作声笑了会。
他突然问道：“你和他结婚是为了帮他？”
看闻繁迟疑，他补充道：“他那点状况我大部分都知道，你不用有心理压力。”
闻繁：“差不多吧。”
“那你可真够义气，这种事情都帮他，不怕自己陷进去？”
闻繁一顿：“不会的。”
明纪扬笑得挺开心，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闻繁定好高压锅的时间后，又洗了洗手。
明纪扬：“你知道我看出来了。”
闻繁抬眼：“什么？”
明纪扬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自己的眼睛。
“感觉，不知道你信不信，我们这种人之间都有感觉，一眼就看得出来谁是谁不是。”
闻繁垂下眸，认真的洗手。
“别不说话呀，你这样让我很没有成就感。”
闻繁低声道：“不知道说什么而已。”
“那我问你，他知道吗？”
闻繁：“不知道。”
“你喜欢他？”
闻繁：“不喜欢。”
明纪扬：“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喜欢他，那我呢？我也单身，我猜你和绍熠随的婚姻应该是有期限的吧，半年？一年？两年？”
“不管是多久，你总还要回到我们的团体中，绍熠随谈同色变，估计也不能理解你，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我。”
男人鼻梁上的金丝框眼睛泛着温暖的金属光泽，他眯着眼笑，很理解他的模样。
闻繁莫名也想笑，甩甩手上的水拿毛巾去擦。
“我不用他替我操心感情问题，自然也不用你操心。”
“我和他不一样。”
这话挺稀奇。
闻繁走到门口，被明纪扬高大的身形挡住了。
他无奈的笑了声：“没长大的孩子才老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你还是孩子？”
青年突然离得很近，漂亮的眉眼一瞬间跳进他的眼底，明纪扬的视线没控制住，落在了他饱满红润的嘴唇上。
像是某种熟透了的酸甜多汁的果实，没有被人耕耘过，依然漂亮到缱绻。
咬一口似乎就能沁出甜水。
明纪扬：“我当然和他不一样。”
“他不会喜欢你，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