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被举报后，学校不仅不能像往年一样让学生统一留下自习。连学生自行返校自习都不被批准了。
姜凝他们一行人依旧是每天跑去图书馆一起自习。
只是今年被举报补课的学校不止一个，全市的高三同学都统一放假了。所以图书馆自习区的位置抢手得很，连普通的阅览区都坐满了刷卷子的同学。
姜凝习惯了早起，索性每天起床背完单词后就在小区门口吃个早饭，然后早早的坐地铁去图书馆做第一批进去的人，顺便给几位小伙伴占座。
一般都是冲刺中高考的学生坐在一块儿，用电脑冲刺考研或者考公的大学生们坐在一块儿。谢愈知拿着电脑坐在一群刷题的学生中间还显得有点突兀呢。
高强度的复习未免沉闷，整个自习区只能听见笔尖在试卷上滑动的刷刷声，和键盘的敲击声。时常是坐下去时时针才堪堪指到数字八，可再抬头就发现时针已经跑了好几圈指到数字十二了。
高三一学期姜凝增长最多的就是专注能力，以前坐一两个小时就得起来动一动拉伸一下，现在是真的可以三四个小时头都不抬，只有上厕所和喝水时会把笔放下，但思维依旧没有脱离，沉浸在刚才看的那道题或者那页笔记里。
在市图书馆自习的观景中学高三生不少，经过年级第一时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谢愈知在厕所洗手时，就听到旁边的两个男生说：“这难怪人家能考年级第一，每天从她身边走过都没见过她玩过手机的。”
谢愈知打开水龙头时，听到“年级第一”四个字，动作便顿了顿。
还没等他嘴角勾起，另外一个男生却冷哼一声：“只会埋头死学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不过是因为我们的模拟考经常考往年的高考题原题或者就随便变几个数字，才能让这些背题的书呆子拿到好成绩，等到了高考他们就原形毕露了。”
他语速很快，似乎觉得还没说满意，继续说道：“往年那些所谓高考倒霉没有发挥好的，我看就是书呆子在高考面前发挥不了背题的功力咯，所以一出创新题就做不出来，然后还可怜兮兮地说自己发挥失常。呵呵，他们本来就这种水平而已。”
他的同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支支吾吾地打岔：“是这样的吗？不过人家怎么学也和我们没关系啦，我们赶紧回去做卷子吧，今晚还要拍照上传呢。”
谢愈知冷哼一声：“哦，考年级第一的是书呆子只会死读书，那年级前三十都没进过班级第一也没考过的是什么货色？”
他一边说，一边刻意地甩干手，把手上的水珠都甩到那人身上。
学神的记忆力很好，在年级大榜里露过脸的人他都有印象。所以谢愈知很确定，这背后像颗酸柠檬一样叽叽歪歪的男生的照片从来没有在年级大榜出现过。
这人本来就是因为今天早上数学卷子错的题目太多，又想到自己这次一模连年级前一百都没考进去，所以见到姜凝自习才会这么烦躁。
自命不凡的少男心瞬间被人戳碎，满脸戾气地扭头，说：“你他又是哪位？”不仅脏话吞了回去，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最后简直和蚊子的嗡嗡声没有区别。
观景中学的哪个不认识暑假刚拿下世界冠军的谢愈知啊，他这种本来就自卑的人看到顶级学神后更是张不开嘴。
谢愈知继续补刀：“靠死读书能考到年级第一的我没遇见过，学得一塌糊涂却还次次给自己挽尊的倒是见得不少，没想到来图书馆还能碰到。”
那人气得脸都红了，愤恨地留下一句：“等到时候高考成绩出来后就知道了。”
谢愈知觉得好笑，但刚才这人的话也是提醒了他，要多留意留意姜凝的创新题做得如何。
回到座位后，他无声地拿过姜凝放在一旁的这段时间做完的卷子。姜凝在掐表做理综卷，是完全没留意到谢愈知的动作——他去厕所时没发现，回来了没发现，现在拿她东西也没发现。
谢愈知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哪天图书馆进小偷了，怕是小偷直接拿走姜凝放在桌面的手机，姜凝都得等饭点才能意识到。
他翻卷子找姜凝做错的题目，这很好找，发现她错得很平均，没有说创新题是明确的短板，也就放下心来。
也是，考点总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只要核心的东西学会了，怎么变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姜凝的基础打得牢，而高考的创新题一般也是在基础题或者中档题上创新，不会在最难的几道题上还增加创新的难度，自然不会绊倒姜凝。
虽然还是同样的四个人，可这段时间图书馆自习的气氛比去年要压抑不少，连玩心最重的况边杨都没有心思每天去挖掘吃饭的新店了，四个人一般就是选一家离图书馆最近的快餐店搞定。
进入高三后，无论成绩提升多少，可高考的压力还是如同黑云一般一天天地迫近，除非是像谢愈知一样获得了保送，否则没有人会觉得笃定和轻松。都是吊着一口气在学。
每日白切鸡、烧鸭饭和猪脚饭换着吃，吃完就抓紧时间回去趴着午休半小时。
冬天空调暖风一吹本来容易困倦，而碳水也是升血糖让人犯困的，再怎么喝咖啡都顶不住，索性好好午睡半小时，不要为了看上去多学半小时其实整个下午都效率低下。
晚上学到闭馆，然后各自家长来接。都这时候了，家长也不放心孩子学到将近10点，然后大冬天的坐地铁自己回家。
华文越的父母是例外。偏偏他们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今天说工作太累了不想再开车出去，明天说怎么能让弟弟一个人在家这多危险呐。
幸好姜凝心细，知道华家那对夫妻不可靠，每天都让霍望绕一段路把华文越送回家。
很久以后，姜凝回忆起今年的春节，关于团圆的记忆已经不记得多少了，毕竟后来每年都是齐齐整整的一家人过年，有霍望在不再显得新奇。
印象最深的反而是吃年夜饭之前那张拿到满分的数学卷子，和整个假期里全是红勾的满满当当的计划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