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过两年西征,为罗马复国,走黑羊王朝的路是方便一些的。”
巩珍指着地图对朱见济建议道。
大明的运兵船不可能绕过整个非洲,再横穿地中海过去打奥斯曼。
那太费劲儿了!
从陆上跑过去也是不行的。
扣除各种地理阻碍,人的脚程远远比不上航海的便利,要徒步远征西亚,等大明军队到的时候,估计黑羊王朝的尸体都凉透了。
“而过红海,途径马穆鲁克也一样……不仅路途遥远,且及至尽头时,两面都会是其领土,若是要对我朝不力,该如何应对?”
陆地难行,绕路太远,那沿着亚欧大陆的海岸线,方便大明执行计划的,只有两个通道了。
一个是走红海,一个则是走波斯湾。
这两个地方差距不大。
从航行条件上说,都是狭长之地,和外界大洋接口亦是极窄,船只一旦进去,想轻易出来,那可就难了。
即便顺利进入,没有被敌对势力夹击,可如何搞登陆战也会是新的问题。
西奈半岛可是战略要地,马穆鲁克也不是真的大明小弟,什么都跟着天朝走,哪能轻易允许一支陌生军队借道自家,纵贯国境?
而波斯湾则不同。
左边,阿拉伯半岛上面早就分裂多时,诸多部落林立,发展水平还比不上亦力把里呢,只要他们还在内斗,就无力阻碍大明绕过海峡,深入其中。
右边,帖木儿帝国是邀请方,眼下又跟大明接壤,明白双方差距后,不会轻易做出破坏两国和平的事。
除非卜塞因拥有一个阿三的脑子,敢于玩一把大的。
同样濒临海湾的黑羊王朝更不可能了。
继任者哈桑阿里到处发求救信,不管是谁来施以援手,他都能热情接纳。
毕竟亡国之危就在眼前,什么国家尊严和领土主权的,都是小事。
他可巴不得大明往自家投掷兵力。
“大明可趁二羊相斗,于当地占据一角,以为来年做准备!”
趁火打劫,让走投无路的黑羊王朝割几块地给大明和帖木儿,这是完全可以的事情。
以后远征奥斯曼,自然也能以那边为起点,降低远距离派兵的压力。
“如此一来,这个海峡,大明也得做做准备啊!”
朱见济眼睛一眯,手指点了下地图。
正好是后世霍尔木兹海峡所在之处。
“此处险要至极,大明谋划西边,要长久治之,便不能让如此要塞落到别人手里。”
这可是大明后路的保证。
“徐徐图之!”巩珍默契的对答,表示大明需要先派遣一个长袖善舞的人才过去,为大明布局。
黑羊王朝不能亡国。
不然地盘落到乌宗哈桑手里,是绝对不可能允许大明靠岸占地盘的。
所以今年之内,虽不能匆忙的出兵,但必须去那边进行一些支援——
反正哈桑阿里到处求救,让他砸锅卖铁找大明买点军火,完全可以。
卜塞因肯定也会出手。
两个大帝国给它输点血,总能让黑羊王朝撑过今年吧?
土木帝的狂送模板,总不能永远被人复刻。
所以那个外交人才是谁呢?
“给梁白开去信,让他给朕把这事办好了!”朱见济大手一挥,果断放出了柴犬。
才因为结束收复西域,给自己挣来两年假期的梁白开在家里陡然一惊,踢了下被子。
他翻过身就抱住了自己在前年迎娶进门的正妻。
“怎么了?”女人不解。
难道丈夫又回想起了某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想要讨好自己把人接回来?
谁让梁白开常年漂泊在外,总是会延伸出很多段爱情的。
“我可能又要去外地了……”
心中有了预感的梁白开抱着老婆的胸脯寻求温暖。
在这乍暖还寒的春天里,也就老婆的身子能带给他安慰。
果不其然。
朱见济当天下旨,没几天就有快船从登州上岸,找到了在山东老家享受娇妻幼子陪伴的梁白开,让他赶紧收拾包袱,以大明外派帖木儿大使的身份,去那边干活。
“你放心,此次外出,常驻赫拉特,不会让你多做奔波……帖木儿的胡姬也是很滑溜的!”
在私信里,朱见济同样对梁白开做出了勉励。
梁白开心知这是皇帝在给自己画饼,但他哪里敢抗旨?
只好扛着包袱,抱了下老婆孩子,跪别父母,又出了国。
……
至于朱见济,在把佐安召进宫里,告诉了她这件事后,就把皇冠和合同当着对方的面收入了皇帝内努之中。
是的,
他在炫耀!
佐安沉默良久。
直到回到自己的住宅,才蒙头大哭。
第二天眼睛通红的,让来见她的固怀都担忧不已。
“这是小事!”虽然对自己弟弟从来不抱有指望,可才过几年就亲眼见证他为了点钱把祖先荣耀拿出去充当货物,佐安心里不免挫败。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对抓个朱家王爷结婚的事更加迫切。
希望到时候,朱见济能以罗马皇帝的身份下旨,在名义上宣称罗马仍旧存在。
“你和你的情郎怎么样了?”
佐安用热毛巾敷了敷眼睛,不再拈酸,问起了固怀近来的情况。
王华得到了大舅哥召见后,两人更加亲密,他还第一时间写信回老家余姚,告知家人自己即将尚主之事。
随后,针对朱见济的要求,王华也鼓气提神,为自己做起了舆论宣传。
他要出名还是可以的。
本事放在那里,年纪轻轻就成了太学生中的翘楚,搁哪儿都能得到别人重视。
更何况,在闭门苦思二十来天,熬夜翻看了《文政杂谈》历来对政务的点评,王华把握住上层领导,特别是大舅哥的爽点,写成了一篇文章——
《道法并用论》。
在这篇文章里,王华明确提出,治理国家不能只靠古来的儒学,还得要有“法治”。
“人君之治天下,有体焉,有用焉。体者何?道是也。用者何?法是也。道原于天而不可易,所以根抵乎法者也。法因乎时而制其宜,所以品节乎道者也……”
圣贤不是人人都能当的,也不是轻轻松松就可以修成正果的。
人生不满百,熙熙攘攘之间,能沉的下心学习圣人之道的少,所以一味推崇圣贤,只希望读几本典籍就能感化天下,实在是空虚清谈,异想天开。
针对这一点,需要“执道而用之”,在不偏离孔夫子指导下,坚持“入世、仁慈”的理念,用法度为补充手段,来纠正世人的错误。
有些恶人,不把他打疼了,他是不会知道错的,更别提改正了。
这一文章新鲜出炉,不仅为朱见济采取强硬手段推广自己的各种政策做出了法理解释,还成功迎合了近些年来文学界的“复古思潮”。
别忘了,
朱见济兴办报纸,改革太学教育的目的之一,就是在大明朝波澜不兴,有点死水迹象的思想界里掀起一阵狂浪,让内卷僵硬起来的儒家士人们找回汉唐之时的活力。
从“打倒孔家店,救出孔夫子”的那一年起,他打出来的旗号,可一直是“尊孔复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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