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陈樱眼眸中的黑光如潮水般退去,一身烛龙剑意也在瞬息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范阳城中。
独孤叶睁开双眼,手中的桃枝已化作粉末,被风吹散。独孤叶望向远处,倏忽间面色一白,身形微微摇晃,险些倒地。
绵延两千里的大阵,哪怕仅仅只是附身陈樱一瞬间,也是抽空了独孤叶周身上下全部的内力。也幸亏他修为高深,否则,怕是会直接被吸成人干。
独孤叶晃了一阵子,运转功法,自天地间汲取了一丝灵气入体,才微微好受些。
独孤叶看了看自己手掌,轻轻一握,轻叹了一声。
“许久未体会到内力耗尽的感觉了,原来竟是这般么?”
独孤叶喃喃自语。
独孤叶看向叶孤独,轻笑道:“孤独,适才为师那一剑,你看明白了么?”
叶孤独有些羞愧,轻轻地摇了摇头,低着头,就等着独孤叶地训斥。
独孤叶没生气,轻声道:“那就记住吧,没事多琢磨琢磨,等到你悟透了的那一天,对你有着大好处。”
叶孤独忙拱手称是。
独孤叶没想着叶孤独能只看了一剑就知道其中真意,进而创出不输与陈樱广寒天阙的剑法。独孤叶相当看得开,知道不是谁都是陈樱。
独孤叶只是想着让叶孤独记住这一剑罢了,在他的脑海中留下烛龙剑意,叶孤独能够时常去琢磨,对独孤叶来说,就已经十分好了。
“刘兄,你怎么就收了一个天资这么好的徒弟呢?”
独孤叶看着天平山的方向,暗自想道。
天平山扶风殿。
陈樱身躯微微晃动,双手无力垂下,两把神兵都掉落在地,但陈樱却是丝毫不察。
此刻,陈樱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体似乎不属于自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踏着醉步,几欲昏迷。
刘远见状,慌忙上前扶住了她,细细探查了陈樱身体状况,发现只是内力消耗过度,并无大碍后,才是松了口气。
渡远见提婆达多的尸身,轻叹道:“贫僧不想今日有人身死,不想却还是让人殒命在此。贫僧实在是惭愧。”
江天一道:“大师此言差矣。生老病死,万物皆有终时,有因便有果,伊平凡和提婆达多来到此处,这是因,他们所做的事注定他们要殒命在此,这是果。这些不过是因果轮回罢了,大师又何必自责?”
刘远也是劝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渡远,你佛法造诣颇深,这么浅显的佛门道理,你该是懂的呀。”
渡远似有所悟,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多谢刘施主提点,才得以看破。”
刘远不再理他,将一丝内力渡入陈樱体内,不多时,陈樱感觉稍好了几分,整个人也站定了。
刘远柔声道:“丫头,你感觉也怎么样了?”
陈樱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了几分,看着刘远,抿了抿下唇,道:“师父,徒儿还好,就是有点头晕。”
刘远道:“正常。毕竟,丫头你现在的武功修为还太弱了些,能当大阵的阵眼,已经是极其难得了,会头晕目眩,很是正常。”
陈樱有些疑惑,道:“师父,我刚刚是怎么了?感觉那个时候,我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意识。”
刘远道:“适才你被独孤叶附身,暂时控制不住身体,现在大阵已然消散,丫头你自然是没事了。”
附身?
陈樱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随即脸色通红,双手抱胸,结结巴巴地道:“师父,不会吧?”
刘远一怔,见此情景,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在陈樱脑门上重重地叹了一下,没好气道:“你这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陈樱嘟起嘴唇,委屈地道:“本来就是这样的嘛。独孤前辈一个大男人,附身在我一个小女子,还不准我害羞吗?”
刘远无奈地摇头,笑道:“丫头啊,就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吧。”
陈樱一怔,道:“师父,什么机会?”
刘远从地上捡起龙泉剑,擦去血迹,将其收回剑鞘,道:“丫头,独孤叶附身于你,借你的身体用出了烛龙一十三,你总该感受到了些什么吧?”
陈樱闻言,暗自运转体内的内力,待流转至丹田,另一丝与广寒天阙截然不同的剑意浮现而出,虽只有一丝,远不及广寒天阙,但确实是存在与丹田之中。
陈樱将这丝剑意从指尖放出,道:“师父,这是独孤前辈的烛龙剑意吗?”
刘远仅仅是扫了一眼,便淡淡地道:“不是。”
刘远对独孤叶实在是太熟悉了,根本不需要用内力探测,只需一眼,便看得出来。
陈樱奇道:“师父,那这又是什么剑意?”
这一次,刘远便不是用肉眼了,而是外放内力,用内力细细探测。
刘远他虽是见多识广,但也做不到光靠肉眼就认出天下所有的剑意,遇到陌生的,还是需要用内力探测的。
刘远的内力刚一接触到那丝剑意,便觉有一道剑光斩出殿外,在瞬息间便已斩向远处。众人的目光随之远去,看到了众多场景。
他们看到了名山大川,看到了江海大河,看到了在苍茫大地上生活的一个个普通的百姓。他们有的在农田里耕田;有的在河边洗衣;还有的在空地上练剑;也有的少年少女成双成对,坐在草地上互相吐露心声。众人的目光仿佛被这天地吸引,再难移开。
刘远怔然伫立,轻声道:“这是山河剑意。”
江天一神情复杂,看着陈樱,一时间竟是有些自惭形秽,道:“一念万里,游遍山河。丫头,好生厉害的剑意。”
陈樱收回剑意,呆呆地看着刘远,道:“师父,这剑意很是厉害吗?”
刘远轻声道:“每个人的剑意都是不同的,并无强弱之分。”
陈樱若有所思,轻轻点头,没说什么。
刘远有一句话没说——剑意虽无强弱之分,却有着高低之别。
也是在这时,易海潮悄然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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