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有两个管家,一个管王府前院,一个管府外产业,后院则由含月负责。
后院的事不多不少,之前她十分轻松,可这些天殿下格外缠她,她只能抽空去处理事务,倒是忙碌起来了。
她忙得欢快。
抄假山近道穿过庭院,踏上檐廊,她脑中还想着喂食殿下的情景,脸上不由绽出笑,与分管事务的侍女说话时,也添了喜悦。
侍女传递来的消息,让她的笑止住了。
“昨日里,迷竹亭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王管家清早就在问殿下醒了没,像是要告荣嬷嬷的状。”
……
夏远往荣嬷嬷的住所走去。
楚王府很大,大过其余五个皇子的府邸,只比太子府小一毫,距离皇宫也比其余府邸近一些。
由此便能瞧出皇帝对他宠爱,作为皇子,简直是完美的开局!
可这是一个修行世界,一个个人力量可以主宰世界的世界,作为修行者,他资质普通,噩梦开局。
所以他需要颜冷秋,需要天人之资的永夜女皇,需要听他话的永夜女皇,协助他布局谋划,改善天资,才能在日后攀登巅峰,无敌天下。
现在,最关键的永夜女皇已经就位。
为他带来了小女皇的荣嬷嬷,劳苦功高。
他于是决定去看看嬷嬷,一是赞赏和拉近关系,二是说说小冷秋修行的事。
府中荣嬷嬷的修为最高,他想让小女皇先跟着荣嬷嬷修行,等过些时日,再给小女皇寻一个真正的师傅。
顺便说说小冷秋家的事情,狠辣的荣嬷嬷一定可以给他想要的结果。
昨日他便打算与荣嬷嬷说这些,只是不知为何,嬷嬷没等他回来,就回去休息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疑,随后一惊,想到用岁月宝鉴照过的未来里,出现过的一场插曲。
莫非是那件事
他加快步伐,不等家丁引路,便进了荣嬷嬷的小院。
老妇人坐在太师椅上,面颊苍白,咳声阵阵,院子里一个少女守着火炉石锅,锅中飘来道道药香。
见夏远进来,荣嬷嬷忙从椅上起身,要俯身下跪。
夏远快步来到她身侧,搀住她的胳膊,推她坐回在椅子上。
“嬷嬷不必起身。”
他开门见山地问:“可是镇南王世子伤了嬷嬷”
荣嬷嬷惊诧:“王管家与殿下说了”
“他昨日大约想说这件事,我没理他。”
夏远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荣嬷嬷唤来门外的女徒,给他上茶。
“是怎么回事”夏远问。
在岁月宝鉴照见的未来里,有一次荣嬷嬷在迷竹亭遇到了镇南王世子。
作为七皇子的老冤家,镇南王世子不放过任何找夏远麻烦的机会,他与荣嬷嬷抬价,要买小女皇,两方僵持许久,荣嬷嬷凭借半步洞玄的实力,强硬地带回了小女皇。
在那次未来里,荣嬷嬷明明没有受伤,怎么这次伤到了
镇南王世子是不差,但府上供奉也就第四境抱丹境的水平,如何伤得了快入第五境的嬷嬷
荣嬷嬷快速讲述了当时的情况,夏远这才明白,荣嬷嬷受伤是因为他。
“镇南王家的小崽子多次得罪殿下,已有取死之道,老奴这次遇见,如何能放过它”
荣嬷嬷扯一个阴森的笑:“老奴将殿下要的小丫头护好之后,故意挑衅那小崽子的侍卫,叫过江虫的那个刀客,激他对老奴出掌,他以为老奴会和他比拼真气,消去他的掌风,嘿嘿。”
荣嬷嬷的阴笑更加猖獗:“老奴偏偏没有挡,用后背受了他一掌,他的真气四散,掌风四起,把那镇南王家的小崽子卷得滚过了街,往阴沟里一栽!”
夏远仔细听完,摇摇头:“嬷嬷莽撞。”
荣嬷嬷的笑僵住,慌忙解释:“殿下放心,出手的是那过江虫,掌风也是那过江虫掀起的,老奴连真气都未运起,便是陛下来问,也怪不到殿下身上!”
她以为,夏远是害怕责怪。
“父皇骂我又如何我自有母妃和母后撑腰。”夏远皱起眉,“我是说嬷嬷糊涂。”
他细细解释:“那曾子施虽然顶着世子的名头,其实就是一个质子,我哪里将他放在眼里。嬷嬷以身犯险,只为了落这质子面子,哪里划算”
“殿下。”荣嬷嬷羞愧得满脸通红。
她刚刚居然将殿下想得那般冷漠狭隘!
热泪从她的眼眶涌出,她扑倒在地上:“为了殿下,老奴千刀万剐,在所不辞!”
夏远扶她起身:“嬷嬷伤势如何怎么还用火炉煎药”
他唤院子里的女徒:“去库房里取丹药来!”
“老奴只是伤了些肺,过两日就无碍了,无需浪费丹药。婷儿,你个小混蛋,给我回来!”
荣嬷嬷喊门外的女徒,女徒充耳不闻,火炉也不管了,提起脚就往库房跑。
“嬷嬷莫怪她,她也是关心嬷嬷。”夏远笑。
荣嬷嬷面色尴尬:“让殿下见笑了。老奴确实伤得很轻,那过江虫修为不如老奴,又不敢在城内全力出手,殿下若晚来两日,老奴已经好了。”
“早日恢复为好。府里的疗伤丹药放着也是浪费,不予嬷嬷用,难不成我来用不成”
“殿下恩重!”
此事过去,夏远随意与荣嬷嬷唠唠家常,又将话题引到江湖传闻上,听了些修行者的八卦。
中途,他思索为何在岁月宝鉴的未来里,嬷嬷没有与镇南王世子冲突,这次却动了手。
看到荣嬷嬷眼角的泪光,他明白了。
岁月宝鉴里的他不知前世,不知未来,只是个普通的纨绔子弟,对荣嬷嬷的态度是疏远和畏惧,甚至带着一些排斥,荣嬷嬷六十高龄,哪里瞧不出来
所以在岁月宝鉴中的未来,荣嬷嬷没有做意气之争,所以在现实里,荣嬷嬷以身犯险,只为了给他出气。
等女徒拿着丹药回来,夏远说起正事。
他让荣嬷嬷教导小女皇,让荣嬷嬷安排那些虐待了小女皇的人。
后一件事,荣嬷嬷爽快地答应了,前一件事,老妇人有所迟疑。
“殿下,老奴带那小丫头回来的时候,给她摸过骨,她的资质只算一般。”荣嬷嬷疑惑道。
“等过一阵子,嬷嬷便明白了。”夏远没有解释。
“是。”老妇人点头答应。
“嬷嬷尽快疗伤。”
告辞了荣嬷嬷,夏远缓步回屋,将打听到的江湖传闻,与脑海中的游戏信息做比对。
快入后院时,一个人影拦在了他身前。
夏远停下步子,皱眉看他。
“殿下,老仆有事要说!”管家严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