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婳被纪夫人抱着坐在屋檐下晒太阳,舒服地眯起眼睛。
午时时分,外出洗衣的老妇人还未归来。
【莫不是摔跤了吧,娘快派人去找找。】
纪婳不说,纪夫人也打算派人去找。
不大会儿,老爷子扛着锄头回来了。听说老伴不见,也放下锄头忙出去找。
结果刚一出门,就见外出寻找的侍卫背着昏迷不醒的老妇人回来了。
丫鬟远远地叫着:“不好了,夫人,老太太摔倒昏过去了。”
纪夫人忙将纪婳给秀荷抱着。吩咐侍卫:“快,快扶房里去。”纪夫人跟着进去替老夫人检查伤势。
身后的老爷子急得直抹眼泪。
暗衍翘着二郎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纪玉树由丫鬟推着上前安慰老爷子:“阿爷别担心,我娘懂些医术,会有办法的。”
老爷子一怔,旋际满脸惊喜地道:“好好,有你们在,老头就放心了。”说罢,老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是呀,是呀,老爷爷千万别担心,若真有个什么闪失,我也会出手。】
昨日积分花光了,她开启了吐槽模式,又赚回来两百积分。两位老人好心留他们过夜,是顶顶好的人,可不能出事。
暗衍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斜斜地睨了老爷子一眼。目光往下,落在他一双干净无一点泥的布鞋上。
若有所思。
屋中,纪夫人正准备替老妇人检查,结果老妇人突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纪夫人大喜,忙上前关切道:“老太太感觉哪里不舒服?”纪夫人欲替老妇人把脉,结果老夫人不着痕迹地将手抽离。
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纪夫人,卑微且抗拒地推辞:“夫人金枝玉叶万万不可替将死的老婆子看诊,免得染上晦气。”
纪夫人无奈一笑:“老太太哪的话?我本一届商人,哪是什么金枝玉叶。让我瞧瞧吧,不然,我不放心。”
哪知,老太太十分抗拒,往床里头缩:“不了,不了,老婆子身上有点老毛病,就不劳烦夫人了,免得辱没了夫人。”
纪夫人的手僵在半空。见她坚持也就不勉强了:“那行吧,老太太好生休息,有事便让丫鬟去做即可。”
“是是是,夫人快些出去带孩子吧,孩子恐是饿了。”老妇人垂眸,浑浊的眸底闪过一道精光。
见纪夫人出来,纪婳赶紧撒娇要抱抱。
【怎么样呀娘,老奶奶没事吧?】
老两口明明还有一个儿,却遭儿媳嫌弃住在这无人的村子过活,想想还挺可怜的。
纪夫人皱着眉头状似无意地道:“怎么就不让我看诊呢?”
纪婳一听,满脸狐疑。
【不让娘看诊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怕花银子?】
白日没什么事,暗衍和纪玉树就在马车中补眠。纪夫人担心城中的纪侯爷和沐太医,便让一个丫鬟去打听情况。同时让丫鬟取几副药回来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下午时分,老妇人一直在睡觉。
纪夫人则是抱着纪婳在院中晒太阳,暖暖的阳光打在身上舒服地眯起眼睛,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申时时分,有丫鬟婆子感觉身子不适。不肖说,是有了感染的症状。
外出打探的丫鬟一去不回,纪夫人急得不行,只好将纪婳递给秀荷。她则外出寻草药,纪玉树不放心她,便让其中一个侍卫陪同。
日落西山,冷意渐起,秀荷便将睡着的纪婳抱进里屋床上,并用被子盖好。便去忙别的了。
暗衍一直在关注秀荷,见她将小妖怪单独放进屋里,便知时机来了。故作百无聊赖地往里屋走。“哎哟,有些渴,进屋倒杯水喝。”
纪玉树瞅着他进屋,多留了个心眼。
不想,没过多久,变故横生。里间传来老妇人凄厉地叫喊声:“来人,快来人,杀人啦。”
这时,纪夫人也正好采药回来,听到惨叫声同纪玉树火急火燎地赶进屋,正好瞧见暗衍一锄头将床上的老妇人砸死。地上还躺着死不瞑目的老爷子。
二人大惊。
“娘,大哥,我听到他们在”
“啪——”
不等暗衍说完,纪夫人便愤愤一巴掌打在暗衍的脸上,痛心疾首地道:“你疯了,你是不是疯了?果然是我对你期望太高,以为你真地放下屠刀,改邪归正,却不想你还是嗜血成性。因为一个果子就要将杀人打杀。”
这些日子看着他的表现,她是真的很可怜这个无父无母且与纪临风长得相像的孩子。她想用爱去感化他,去引导他走上正途。可是呢,他竟然因为一个野果子就杀了这对孤苦无依的老人。
“你太让我失望了。”纪夫人的话和失望的神色刺痛了暗衍的心。
原来她就是这般看他的,他是杀手没错,但他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野果子去杀人。
只见他怒声吼道:“你凭什么对我失望,你凭什么?”连话都不听他说完,凭什么说他嗜血成性,凭什么断定他不想改邪归正。
隔壁房间的纪婳被暗衍地怒吼声惊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瞪着一双又圆又黑的眼睛,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对话。
接着便听到自家娘地怒声传来:“凭什么?就凭你与风儿生得极像,作为母亲就该管好你。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杀人不眨眼的疯魔形象。”
“呵。”暗衍冷冷一笑:“母亲?母亲不该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孩儿吗?可你呢,连问都不问原由就一口咬定是我因为一个果子杀了他们?”
纪夫人被他的话气笑了,“那你说你来这个房间做什么?不要告诉我你走错了。”
“我没有走错,因为我”
“难道你还想说是他们想要杀你吗?真可笑!”
纪夫人一向温婉贤良,很少发如此之大的火。可见对暗衍有几分期盼在里面。就算他不是纪家的孩子,他也是个可怜的人,她看得出来他渴望亲情。
暗衍怔怔地站在那里,觉得浑身发冷。他曾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的人会是个好母亲,哪怕他不是纪家的孩子,他也会敬重她,保护她。可是眼下,她疾言厉色的断定他杀了人。
暗衍失魂丧魄地站在那里,不安极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离他而去。
纪夫人狠心唤来两个侍卫,道:“将人绑起来,等侯爷回来发落。”
纪玉树觉得此事可能有隐情,伸手拉了拉纪夫人,“娘,何不先听他把话说完,也许这其中真有隐情。”
“白日,我亲眼看到他因为一个果子对老太太露出杀意。”纪夫人一双美目染上怒色,当时她还警告过他,哪曾想他仍是动了杀心。
暗衍不可置信地看着纪夫人,最后一遍开口:“你当真以为我会因为一个果子杀了此二人吗?”
纪夫人没有再看暗衍,冷冷道:“难道不是吗?一个嗜血成性地杀手,早已将人命视如草芥。”
暗衍心凉极了,重重两脚踹开上前来绑他的纪家侍卫,怒不可遏地道:“好,好,我嗜血成性是吧,那我就嗜血给你看。”
暗衍跑了,踹开两个侍卫后破窗而逃。
他若想逃,无人拦得住。
天渐黑,纪夫人安排下人给两个老人准备后事。两个老人在城中还有儿子,不通知说不过去。
此事因纪家而起,事后该尽的责任,她不会逃避。
纪夫人因为暗衍的事痛心至极,连晚饭都没有吃。纪婳十分担心她。
她在想,暗衍虽说是个杀手,但因自己与纪临风生得像改变了许多,路上遇到的几波杀手几乎全死于他手,一路上都是他保护在沐太医左右。她隐隐觉得暗衍是真心将纪家当成了他的家人。
今日的事是否另有隐情呢?
若真有隐情,两个年迈的老人又能做出什么来?
纪婳越想越感觉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