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风起云涌,气氛紧张,而距离帝都并不算远的冀州却可以称得上的硝烟遍布了。
由南向北的那支殇州军旅在并州驻扎了短短几日之后,便迅速北上,在才刚刚进入腊月的第一天便直接攻破了三座让整个冀州都引以为傲的军镇。
短短一天,三个位置根本就不同的军镇,直接被攻破,这样的消息迅速引起了一片哗然。执掌冀州大军的大营之中出现了各种剧烈的变动,很多将校在一夜之间被革职,同时又有很多出彩的年轻人上位,驻扎在各处边境地带的大军也开始随之调动,
意图以最短的时间内夺回三座丢失的城池。
武川镇是冀州南段最为庞大的军镇,也是冀州境内最为庞大雄伟的三座军镇之一,主要负责执掌冀州南部的各个大小军镇的军旅调动和驻扎。而如今,作为冀州南端门户也是武川镇最为前段的防线的西沣镇在第一天便已经被大军攻破,消息一经传出,引来一片哗然,在第二日集结在武川镇四周各大军
镇的驻军便开始纷纷抽调出精锐甲士前往武川镇,又有很多驻扎在武川镇的军旅被抽调而出,军事调动堪称频繁,让人眼花缭乱错愕不止。当然,这样的军事调动并非有迹可循,细心的将领都可以察觉大其中的猫腻,例如精锐步卒的调入,善战骑兵的调出,无疑是在建立一道道防线,以阻拦这只北
上的大军的前行步伐。
西沣镇向北,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最为适合的便是骑兵作战,而北上的山字营也并非一味的追求战果而贸然前行。位于西沣镇和武川镇中央的一处不起眼的小城里,城中的百姓在得知西沣镇被攻破后,便一夜之间四散奔逃,这座人口本就不多的城池一夜之间便成了一座空城
,使的这座被唤为春头城的小城倍显凄凉。
而原本驻守在这座春头城的上百名甲士也以护送百姓出城而丢弃了这座城池,直接北上,至于是否去了那座注定成为绊脚石的武川镇,就没人知道了。
山字营在抵达春头城之后,并未入城,只是驻扎在城外,停顿了半日,便再度开拔北上。驾马走在最前端的依旧是尚未披甲却胜似披甲的陈天泽,以及老当益壮的韩青山,至于那穿着不伦不类铠甲的刘彪,早已经自己脱下了以前的那身皮,而换上了
一身崭新的甲胄,顺势加入到了山字营麾下一标不起眼的斥候之中,对此陈天泽没有多说,任由这个看似贪生怕死却有着自己坚持的老卒去选择。
北风依旧在呼啸,只不过比起前几日阴冷的天气而言,这几日的天色还算不错,能看到暖洋洋的太阳,使得人的心情也舒畅不少。
自从西沣镇一役之后便一直对陈天泽不冷不热的韩青山自从大军开拔一来就一直紧皱眉头,脸色铁青。
陈天泽则是相对淡然一些,只不过神色略微不自然,也不去看韩青山,缓缓前行。前头气氛诡异,后头却显得安静无比,大都在议论这位年轻统帅的事迹,有些好事者甚至将去年冬天发生在乌鸦岭以及上郡的事情都给扒了出来,一时间整个大
军热闹非凡议论纷纷不说,孤军北上的他们竟然偏偏有着极高的军心和斗志,让人很是诧异。
这一切,自然要归功于如今驾马走在最前方的陈天泽了。
为首两人前行沉默了许久,陈天泽终于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转头,轻轻笑道:“韩将军,还生气呐?”
韩青山脸色平静,目不转睛的同时语气无比生硬的说道:“不敢,陈大人是这只大军的主帅,自然是一言九鼎。”
陈天泽无奈了,伸手扶了扶脑袋上的裘帽,讪讪一笑道:“还在为西沣镇的事情生气?”
“我又不是娘们,那么记仇。”韩青山皮笑肉不笑的呸了一声。
陈天泽这才笑了笑,缓缓抬头看着前头,道:“既然不是为了西沣镇的事情,那就是为了这次贸然北上?”韩青山终于有了些许回应,却是一脸的不屑和恼怒道:“打了个司州,聂荣个小王八犊子就真以为自己牛哄哄的不行了?说好的一天之内打下司丰镇,第二日他聂
荣怎么着都该赶上我们了,可现在倒好,等了他半天,人影也不见一个,特娘的聂荣是不是瞎还是怕了?”陈天泽无奈一笑,没有说话。事实上,山字营如今的先锋大军只有五千骑兵,打下西沣镇本就是因为陈天泽的夸张行事拼了近八成的修为才造就的伤亡几乎为零的结果,而陈天泽只是一个陆地神仙,又不是真的神仙,那一战已经让陈天泽耗费了巨大的修为,接下来至少十天内都难以恢复。所以,接下来的战斗陈天泽势
必不能再做参与了,否则只会给对方隐匿的高手找到了机会。那接下来山字营五千先锋大军就要面对的是从武川镇调集而来的精锐骑兵,眼前又是一望无际的平川地带,山字营又没有任何的地势依托,注定将是骑兵对阵骑
兵的惨烈战争。韩青山对于自己的山字营是很有信心,可是对面的骑兵何曾弱了?打仗就要有伤亡,按照约定西沣镇在破城第二日后冀州中心地带的司丰镇也就该被周庆安给拿
下了,现在山字营北上的任务可不单单是打穿冀州,而更多的是穿过武川镇的防线,驰援周庆安的,否则周庆安手底下的精锐可就真的白死了。
现在可不是比拼战力的时候,而是争抢时间的时候,他韩青山如何能不着急?见到陈天泽并未说话,韩青山继续骂骂咧咧道:“聂荣是啥人我不知道,可是现在既然不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布局来行动,那么山字营未必能打穿武川镇的防线,到
时候死的不单单就是山字营了,还有周庆安。”
“如今的年轻人办事就是不靠谱,有句老话说得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一点都不假!”
韩青山越骂越生气,以至于都开始口不择言了。
陈天泽摸了摸下巴上被刮干净的胡茬,无奈道:“韩将军,你这句话可是一棒子打死了一大片吧,好歹我还是比较靠谱的。”
韩青山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当做答复。
就在这个时候,陈天泽转头看着韩青山,笑眯眯的轻轻说了一句,道:“周庆安死不了,司丰镇丢不了。”
韩青山愣了一下,一脸疑惑不解,转头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突然指了指天空,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韩青山神色一顿之后才一脸的错愕和恍然,没好气的瞥了一眼,长长的呼出一口白雾,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落下。饕餮,麒麟,两大上古神兽一直尾随着陈天泽,可如今到了冀州之后却不见了踪迹,原本韩青山还在好奇为何不动用这两个不怕疼不怕痒的家伙,偏偏自己冲向
了西沣镇的城头上,现在总算明白了。感情是将这两个大家伙暗中派到了别处。
一念至此,韩青山突然想到了那一日在并州州城的醉轩阁里看到的两个老头,似乎都不简单,现在又在哪里?
越想韩青山越觉得惊讶和错愕,原来这个看似什么都没有做的年轻人一直在试图亡羊补牢,甚至可以说在防患于未然。
看着神色淡然的陈天泽,韩青山不由自主的咧了咧嘴,心中大定。
随即,单手一挥,整齐有序北上的山字营大军之中迅速涌出数十标斥候,开始四散于荒野之中。
既然要打,那就放开手脚,狠狠地打上一场。
——
向北二十里地。
密密麻麻的大军严阵以待,面南而望,庄严而肃穆。
整个天地都仿佛因为这些人的存在而变得寂静起来,寒风歇止,只能听闻到甲士们粗重的呼吸声以及焦躁的马匹踩踏大地的轻响。
就在此时,大地毫无征兆的响起来,一只军旅率先出现在了视野之中。速度极为迅速,清一色的黑甲黑马,在寒冬时节杀意凛然的扑向了这支面南而往的大军。
“备战!”一声怒吼很快便传遍了这支面南而往的拦截大军之中,紧接着,漫长的战线开始迅速的收拢,阵营也开始有序变动,数千精锐轻骑向前,身后则是弓箭手做出了
瞄准的姿势,安静的等待着对方进入射程之内。一边是寂静无声,另一边,则是马蹄踩地发出的隆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