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晃晃当当落下来,把噬神蟒往地上一扔,自己四仰八叉一躺。
拍着圆鼓鼓的肚皮,道,“这臭蛇真能吹,还千坛不醉,什么玩意儿,还不是让我喝趴了,哦不对,它一直是趴着的。”
洛寒嘀笑皆非,“它吹牛这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想当年还说把龙老喝得不省人事呢1
不经意提到龙老,他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他能有今日,龙老居功至伟,只可惜他老人家已经看不到了,更令人唏嘘的是,他不过是上古寒龙蛟的一身修为。
小白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道,“这老小子还不服气,你看吧,明天醒来一准儿张罗继续喝。”
洛寒没好气道,“还喝?你管着它点儿,还有你,自己说,这段时间喝空司空陌多少个酒窖了,嘴都管不住,小心找不着媳妇。”
小白不以为意,“找什么媳妇,我才不喜欢母老虎。”
说完,当真扳着爪子数起来,“一个,两个,三个……”
洛寒赶紧打断它,“行了行了,别数了,你们要喝也行,能不能自己出去找点儿酒,就这么个喝法儿,我看哪天司空陌就破罐子破摔,不伺候了。”
小白吹胡子瞪眼,“他敢?”
洛寒一见,心道,“这谁给你的信心啊?司空陌还收拾不了你了?”
不过,他不知小家伙和司空陌之间发生过什么,也不确定这到底是酒后放胆还是确有其事,反正现在他忙着突破,没工夫搭理这俩‘活宝’,先由着它们去吧。
遂道,“你牛,你厉害,但别说我没提醒你,噬神蟒可不比你,你少带它闯祸,别哪天命没了都不知怎么死的。”
小白打着哈欠道,“放心吧,白爷罩着它,今天要不是我,这臭蛇连东院都出不去,要没我,现在就得在司空陌的酒坛子里泡着了。”
洛寒当即明白了,就是这小家伙带的节奏,心里不禁替噬神蟒捏把汗,心说你老人家好歹也活了几万年,可长点儿心吧,别什么都跟着凑热闹。
“诶,我说……”
他还想说什么,结果那边已打起鼾来,一虎一蛇,你一声我一声,配合得还挺好,没一刻安静的。
不由无奈摇头,闭目继续感悟,可这鼾声就像魔音贯耳一般,扰得心神根本难以沉浸进去。
他竖起大拇指,“行,算你俩狠,你们在这儿睡,我走1
翌日,朝阳初升。
浓郁的灵气在天边喷薄翻涌,转瞬倾泻而下。
洛寒沐浴着晨光,周身飘起一层薄雾,隐隐浮现三色光华,两色明显,一色浅淡。
珍贵的太阳火精蕴藏在阳光中,被他一点点吸纳,经脉上《焚天炎雀诀》的运行轨迹愈发明亮,炎之玄秘亦愈发明晰,仿佛一层窗纸,另一面的景象依稀可见。
他眉头微蹙,心神聚拢,缓缓探了过去,只需轻轻破开,便会豁然开朗。
此时,正值领悟的关键时刻,他十分小心翼翼,生怕这感觉丢失。
近了,即将触碰上去,还差一丝。
突然一嗓子,“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大陆碍…”
旁边还有配合的,“嘿嘿嘿呦嘿嘿,嘿嘿嘿呦嘿嘿……”
这算是给他惊扰个彻底,顿时心神涣散,脑海一片空白,明悟之感消逝得干干净净。
他异常气愤,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好的机会,眼瞅着快要领悟,就这么被两兽搅和了,大清早的,唱什么歌儿啊,问题是还唱得很难听。
“你俩大爷的1他口中骂着,飞纵过去。
那边仍在唱,“嘿呀,依儿呀,唉嘿唉嘿依儿呀……”
他问都不问,二话不说,一脚踏在蛇首上,歌声戛然而止。
小白还不自觉,继续唱,“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
它这才发现洛寒正怒气冲冲地看着它,眼神像要吃人一般,脚下死死踩住噬神蟒的头,任凭那蛇躯如何扭动翻腾,就是张不开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它一脸迷茫,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小家伙聪明着呢,岂能不知因为什么,不过这装傻充愣的功夫倒是一绝。
洛寒懒得跟它费口舌,飞起一脚,把噬神蟒踹下山巅。
怒道,“滚,赶紧滚去喝酒,这几天别来烦我1
山下传来破口大骂,“洛寒小兔崽子,你大爷的,差点儿憋死蟒爷,蟒爷一早清清嗓子,关你鸟事,蟒爷想唱就唱,还要唱得漂亮,嘿呀,依儿呀……”
洛寒忍无可忍,右臂一挥,炽焰天刀疾纵而下,山峰被斩出一道百丈长痕,烧得通红,山石熔化成岩浆流淌。
“我滴个妈呀!杀蛇啦1这一下,可给噬神蟒吓得不轻。
“水,哪有水?”它叫嚷着飞远,像个没头苍蝇,尾部冒着滚滚浓烟。
小白捂着脸,简直没眼看了,它瞄了洛寒一眼,道,“那个……我也走了。”
话音未落,双翼一展,直奔噬神蟒追去。
远处传来两兽的小声嘀咕。
“这小子吃什么枪药了,哪来这么大火气,快把蟒爷烤熟了。”
“少说两句,赶紧走,趁司空老头儿修炼呢,咱抓紧喝两口。”
“对对对,这是正事儿,你还别说,昨天那酒是真不错,灵气大陆可喝不着这么好的酒。”
“那是,今天我带你换个窖,那里的更好。”
……
洛寒感觉像在送瘟神,巴不得它俩别再回来,这所有的痛苦,就交给司空陌一人‘享受’吧!
冷静下来后他才发觉异样,这怎么两兽都已飞得看不见影儿,还能清晰听到它们说话,而且从昨晚他就觉着不对,按说以他的意识修为,怎可能被几道鼾声扰得无法修炼。
“难道是……?”他不禁猜测,随即散出灵识。
果然,无论清晰程度还是感知范围,都近乎翻了一倍。
他不由大喜,“难怪,是段位要突破了,我说怎么唱个歌儿都能惊扰到我,这意识修炼可马虎不得,提升时极不稳定,太敏感,也太脆弱了。”
又回想起方才攻向噬神蟒那一击,火焰炽烈远超以往,山石熔化,这温度足以用恐怖来形容。
他暗道,“看来感悟被打断,也不是毫无收获。”
而后挠挠头,“刚才我对它俩的态度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一连几日,小白和噬神蟒十分听话地再没来叨扰他,君神境近在咫尺。
至于司空陌那里,不提也罢。
又过了几日,仇万烛回返学院,圣武大陆路途遥远,即使有传送阵,也需辗转数座大陆,一来一回耗时大半个月。
“仇老,这一路可还顺利?”玄苍问道。
“有惊无险,幸不辱命。”
“哦?看来刹影又出手了。”
仇万烛哼道,“这次我也同那小子一样,惹上祸端,老夫就等着他们来报复,看看究竟谁斗得过谁。”
正当此时,突生异象。
霎时间,迷雾遮天,徐徐沉降,几乎笼罩整座东院,雾气透着彻骨的极寒,让人心神为之发颤。
而东方尽头,依稀现出一大片火红,迅速穿透迷雾,愈发刺眼,像燃烧的无边火海,卷动着汹涌的热浪,在天幕下翻滚,那一方苍穹扭曲变幻。
仇万烛惊奇,“这是……?”
玄苍笑应,“这小家伙终于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