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到下午又过了两个小时,忙到《新闻联播》都快开播的时间了,每个人都拖着精疲力竭的身体,尤其是张语华和许悠悠一连喊了三声“哎呦”,说累死她奶奶个腿了。
张语华的小公主打扮已经忙成了女仆,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汗水冲得象裸露的河滩,她的粉底实在太厚了,她歪倒在沙发上,恨不得立刻找个洗澡间,洗个热水澡,然后再找个帅哥给自己来个全身按摩。
“美女,我给你按摩按摩,给漂亮女生按摩我最拿手了。”赵宏亮一点都不累,开推土机又是他开,他正坐在张语话的身边,脸上龌龊的笑容绽放开来如一朵即将枯萎的花,他年龄的确不小了。
“滚,”张语华假装正经,然后用眼睛扫了一下周围的人,冲赵宏亮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你他么的看不到这么多人吗,你让姑奶奶我的脸往哪搁。
“开个玩笑都不能开,真没劲。”赵宏亮嘟囔着站来起来,看到夏雨正和马国庆、李雯还有方园园在那里商量着什么,就着急地喊了起来:“夏雨,夏雨,晚上王总可说啦,他要请你们吃饭,所有人不得缺席啊。”
“吃饭的事情晚点再说,我们再把明天的事情理一下。”夏雨头也不抬地回复了一句,任何事情都要重视细节,细节决定成败,夏雨用笔在纸上写着,一件一件事情又重新理了一遍。
方园园看了看手表,对夏雨说晚上她约了自己的父亲谈事情,就不去吃饭了,她得赶紧过去了,父亲那边正等着她,催了几个电话了。
夏雨简单交代了几句,希望她能心平气和地和父亲好好谈一次,她应该站在父亲的角度上去理解他,而不是耍性子,方园园听了有些不高兴地说,要是站在他的角度上,我们就再见了。
方园园气呼呼地背着自己的小背包走出了售楼部的门,夏雨不知道她为什么莫名地发脾气,觉得一切的不开心都是因为自己穷引起的,内里里又涌出来一阵子内疚。
赵宏亮看到后,立刻又跟了上去,问方园园说用不用他开车送他。
方园园嘟着嘴,她以为夏雨会追上来哄她,说些暖心的话,却发现是赵宏亮,不高兴地说:“送什么送,把车钥匙给我吧。”
赵宏亮愣住了,方园园说话的语气貌似这辆车是她的一样。
“不愧是中望集团的千金大小姐,说话就是霸气。”赵宏亮犹豫了一下,拿出车钥匙递给了方园园,他用两根手指高高地夹着车钥匙,生怕碰到了方园园那只漂亮的手。
方园园看着他的动作,“噗嗤”笑了出来说:“我浑身都是刺,小心扎死你。”
赵宏亮突然想起录音的事情,趁这个时间赶紧提了出来说:“我说大小姐,你赶紧把那录音给我吧。”
“给你,想得美,等我们双方合作结束后,肯定给你,还有一件事情,你离张语华远一点,否则,我照样把录音拿给你老婆。”方园园拿过车钥匙,摇晃着自己的马尾辫,她本来是披肩长发,此刻扎在后面,象一条辫子抽打着赵宏亮的小心脏。
“要拿回录音只有靠夏雨了,这小刺猬还真不好打发。”赵宏亮心里就这么想了一下,立刻又小跑着走到方园园身边说:“不行啊,我和张语华已经签了协议,是她主动找我签的。”
“什么协议,就你们俩还签协议呢?”方园园提高了声音,吓得赵宏亮整个心脏立刻就悬起来了,他看了一眼售楼部的方向,看到张语华已经累得睡着了,心总算落了下来。
“你小声点,别一惊一乍的,怪吓人的,就是那个包养协议啊。”赵宏亮的嘴巴本来就不管事,方园园拿着他的录音,他把方园园当成了自己人。
尽管她刚才已经意识到可能是包养协议,可是当赵宏亮说出来的时候,方园园还是略微吃惊了一下,然后不假思索地问了一句说:“协议呢,我给你保管着。”
赵宏亮真恨自己把这个都告诉了方园园,如果不告诉方园园,他就要远离张语华,如果不远离张语华的华,她这个小刺猬会不会把录音给自己的老婆还真难说,现在协议要是交给她保管的话,她手上又多了一份证据,赵宏亮脑袋里突然象有两个小人在打鼓,立刻就晕了。
“这小刺猬家里有钱,肯定不会敲诈我的钱,反正录音已经在他那里了,再多一份也无所谓的。”赵宏亮想到这里,立刻又说,协议不在他身上,在办公室的抽屉里面放着呢。
“那你现在就上去拿下来,我就在车里等着。”方园园本来是说着玩玩的,她的好奇心又驱使她想看看这份协议到底写了什么,包养协议,她还真没有见过。
赵宏亮转身就到自己办公室去拿协议了,他恨不得打自己两个巴掌,为什么自己非要跟着方园园出这个售楼部的门口呢?
很快,一张包养协议就到了方园园的手里,方园园打开自己的背包,放了进去,笑着对赵宏亮说:“赵总,你就放心吧,这协议到了我手里,比放在你那里安全的多。”
方园园说完,又对着赵宏亮嫣然一笑,踩上油门开着赵宏亮的越野车跑了,赵宏亮愣在原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这小刺猬抓住了我的把柄,怎么感觉到她说得话还是那么有道理呢?”
方中望知道方园园很快就过来了,就安排王雪出去找人打麻将了,门也没有关,就让冷空气嗖嗖地吹进客厅,然后,他就优先地坐在沙发上看起来了《新闻联播》。
《新闻联播》中,经济形势一片大好,房地产健康平稳发展,GDP预测到年底又能保八,农民收入稳定增长。
“爸,你又再看理想国了。”方园园背着背包,看了一眼新闻联播,两个主持人正在播报国内新闻。
“来来,赶紧坐在这里,吃饭了吗,今天晚上专门让你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菜。”方中望很热情地说着,整个人同时站了起来,帮着方园园把背上的背包卸下来,好象那个背包有千斤重似的。
“我妈呢,她不在家。”方园园看到王雪不在,就问了一句。
“你妈出去打麻将了。”方中望说完话,就进厨房去给方园园去端菜端饭。
方园园看着方中望,心里感动连连,也许夏雨说得是对的,自己是有些任性,那还不是为了他好,不过,毕竟父母养了自己二十二年了,她突然想起了前一阵子说话毫无轻重,感觉一阵愧疚,也跟着方中望进了厨房。
三下五除二吃过饭后,方园园给自己的父亲倒了杯白开水,坐在了自己父亲的旁边,默默地陪着方中望看完了新闻联播,方中望特别高兴,一方面因为方园园回来了,一方面因为经济形势大好。
“奥,对了,爸爸,我听夏雨说,美国的金融危机正象风一样已经席卷了周边几个国家,而且这次的金融危机是房地产引起的,你还是要注意点的。”方园园看着新闻联播,突然提醒了一句方中望。
方中望每天晚上必看《新闻联播》,金融危机他早就听说了,在他的脑子里,中国才加入WTO六年,这种金融危机根本不可能影响到中国,所以,对于方园园的话也就未放在心上,而是问了她一句说:“你真打算这一辈子就这么跟着夏雨过了。”
方中望问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很慈祥。
“爸爸,要是我说实话,你可不准生气,咱们父女两个,今天就好好地谈一次。”方园园生怕谈到后面,再吵起来,先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做了个基调。
“不生气,我女儿难得回来一次,就按你说的,怎么想的都说出来,不管说什么,两个人都不准生气。”方中望顺手搂住了方园园的肩头,这可是他养了二十二年的宝贝女儿,如果没有蓝迪的出现,这可能就是他唯一的孩子。
“我和夏雨准备毕业以后就好好奋斗,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我们的奋斗目标很简单,那就是去一线城市,去上海,然后定居在上海,等将来你们退休了,煤矿也交给了弟弟打理,然后,我和夏雨就好好孝敬你们,安享晚年了。”方园园自己描绘了一个蓝图,她真的没有其他方面的想法,因为金钱在她脑子离没有概念,不过她说出来的时候,却碰到了方中望的内心。
方中望本来打算让方敏继承家产,方园园嫁给了罗全以后,生活条件也不会比方敏差,此刻方园园说了出来,显然方园园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和打算。
“园园,你说实话,你没有生爸爸的气。”方中望试探性地问着方园园。
“生什么气,我和蓝迪阿姨相处的很好,我也很喜欢她,我觉得象爸爸这样成功的商人,恰恰正需要这样的一个女人来帮助他。”方园园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自从她懂事起,她就一直被父亲严格地教育着,母亲则是每天在麻将堆里活着,甚至有一次,她上高中了,母亲还以为她在初二。
方园园的话让方中望很是欣慰,他想了一会说,煤矿就算交给方敏打理,也有你的一份,你也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太偏心的。
“爸爸,煤矿的事情,我没有放在心上,我和夏雨有双手,有脑子,尽管我们上的大学很差,当时你也说过,不管上什么样的大学,
只要踏实努力,想着出人头地,就一定会做到,我不想通过继承你的遗产来获取美好的生活,我认为,通过我自己的努力获得财富会更让我有成就感。”
“那咱们说说夏雨吧,他的家庭条件怎么样。”这才是方中望的最终目的,经济的大发展,导致穷富分化的严重,城市中逐渐形成了阶层固化。
“爸爸,夏雨的家庭条件不算很好,可以说很差吧,他还有个弟弟在上学,不过,在我们这一代人的眼里,爱情跟金钱无关,就算跟金钱有关系,我们也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而改变的,我们相信自己的未来。”方园园坚持纯粹的爱情,并对未来做了很好的设想。
方中望叹了一口气说:“园园,你们这一代和我们小时候已经不同了,我们那个时候都很穷,富裕的人也顶多是个万元户,现在都几千万,几亿资产的,以你的条件和咱们家的背景,你想当明星都不算什么理想,而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你偏偏选择夏雨,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夏雨和你,两个人都没有奋斗出来,你们连起码的生存都难维持,那个时候该怎么办?”
“爸爸,我不是有你呢吗?将来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相信爸爸不会不管我的。”方园园虽然认定了自己和夏雨绝不会走到那一步的,却还是吧话题转移到了亲情上面。
“爸爸是不希望看到有那么一天,所以才坚持反对你和夏雨在一起,园园,我们有钱人的圈层和社会地位,不象他们穷人和农村的人那么简单,你要真嫁给他,你爸妈的老脸还不都丢尽了。”方中望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有些低沉,然后他端起白开水喝了两口,表情开始严肃起来。
“爸爸,夏雨很聪明的,而且人也老实忠厚,勤勤恳恳的,对我很好,如果你能帮他一把,那或许他会成长的快的,当然,我并不会乞求你会帮他,因为我们的事业已经在起步了,也许将来我们会失败,但最终还是会成功的。”
方中望注意到方园园每次提起夏雨的时候,她的眼睛中总是泛着希翼的光忙,从来没有任何事情让自己的女儿这么用心和充满希望的惊喜,夏雨到底有什么魔力,不就是来自于一个偏远农村的穷小子。他不知道夏雨到底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打动了自己高高在上的女儿。
同时,他也知道方园园还未真正走进夏雨的生活,仅仅是在学校的风花雪月,农村的生活习惯和城市有着天壤之别,而且农村七大姑八大姨的,没有经济实力的支撑,幸福从何而来。
方中望通过方园园的阐述和表情,已经知道自己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的女儿放弃夏雨了,那就让她去吧,在现实中被打击的遍体零伤,也许她才会明白他和王雪的一片苦心。
可是,他有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面跳,往穷人堆里面挤。
他很快提到了罗全,然后说罗全多么优秀,而且很快移民国外了,方中望说到国外的时候,突然对方园园说他和王雪,包括蓝迪还有方敏将来都打算定居国外了。他以为他这样一说,方园园必然跟着他们去国外,哪有孩子放弃父母,孤零零一个人生活的。
“那你们去国外吧,等我想你们的时候,我就和夏雨一起去看你们,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方园园觉得父亲这句话是忽悠自己的,这么大的家产和煤矿,他难道都舍得放弃了吗?这可是他一生的心血。
方园园不想说罗全的坏话,她选择了避过罗全的话语,对他只字未提,方中望以为方园园还在记恨罗全打她那件事情,安慰方园园说:“男人都有个脾气的,你上次肯定是惹急了罗全才打你的,事情都过去两个月了,你还记恨他干嘛。”
方园园听到这里,突然就无语了,过了一会,她才撒娇地说道:“爸爸,今天咱们不谈罗全好吗?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不喜欢他,我就是不喜欢他吗,我宁愿嫁给要饭的,也不会嫁给他。”
“好,好,那就不嫁,不嫁。”方中望言不由衷地附和着方园园,这也是他的缓兵之计。
“这么说,你同意了。”方园园立刻惊喜地说了一句。
“同意什么了,不嫁给罗全,爸爸也不会同意你嫁给夏雨的。”
“那我就不嫁了,一辈子陪在爸爸的身边。”方园园仍然撒着娇,抱着方中望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