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大厅里,随着耳光的响起,好似时间突然静止。
陈枫不可思议的看着母亲,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摸摸火辣感觉的脸颊,一股莫名的情绪好似火山爆发,瞬间从心底喷涌而出。他从来没挨过母亲的打,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为的是那个男人么?
他目光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嫂子,嫂子你这是干什么?这事又不关小枫的事,你看这……”鼎香阁的老板劝说着就没了下文,看着陈母冰冷的脸色,苦笑更深了,他心中知道这次误会大了。
“他在哪?”陈母开口问道,语气很平淡。
“楼上。”陈枫猛的呼了一口气,道。
陈母默然,埋头就从陈枫身边走过,朝电梯而去。
“我做错了什么?”陈枫到底没忍住,脸露伤心之色,大声的问道,“这是你第一次打我,为什么?”
陈母幕然停下脚步,垂下的手指有些微颤,她头也不回道,“就凭他是未出生孩子的父亲,就凭你让他陷入生命危险,还妄想瞒着我。就凭我是你的母亲,这道耳光我不能打么?”
“果然有充分的理由,”陈枫惨笑一声,旋即冷声道,“可即便是这样你以后再也没机会打我了,法律上来讲你已经不是我的母亲,这是最后一次,你自己保重吧。”
他说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走去。
陈母眼皮微跳,也不出声阻止就此朝电梯走去。
“哎,哎,这怎么……大家别说气话啊,等等,”鼎香阁的老板这下真有些慌神,看着两母子分道扬镳,着急的团团转,看看陈母又瞅瞅陈枫,一跺脚就追着陈枫出了门。
包叔看着远去的人影,目光闪烁,嘴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出来。
“小枫,小枫你等等。”鼎香阁的老板快步跑道陈枫面前,苦着脸道,“你们毕竟是母子,别闹的这么僵啊,都是误会啊误会,这也怪我……”
陈枫站在哈雷旁边,被鼎香阁老板拉着没动
“行了,不用解释,那两位太保醒了没有?”陈枫问道。
鼎香阁老板脸色一滞,看看四周没什么人后才道,“没有,喝的太多了,睡的跟死猪一样。”
“那把刀呢?带来了么?”
“带来了,就是因为给你送这东西被嫂子发现了,这可真不怨我……”鼎香阁老板在一旁絮絮叨叨,随后从车里拿出一个用旧衣服包裹起来的长条递给陈枫。
“行了,这事我不怪你,天色已经很晚了,还得劳烦你去照顾两位太保呢,等早上他们醒来,把事情给他们说一下就没你什么事了。”陈枫说完驾着车离去。
只留下满脸惆怅的鼎香阁老板,在门口来回徘徊。
扑面而来的寒风好似刀子一样刮在陈枫的脸上,他却丝毫没感觉,因为心塞欲绝,因为他全部的感觉都被难受充斥。
误会么?也许吧,但这并不是理由,更不是能原谅的借口。
……
当时,陈枫费劲功夫把那些人搞定,来不及休息就要带着邹叔去医院,刚上车时街角就出现了鼎香阁老板的身影。
原来,这家伙出门寻找三位太保不成,就原路返回,心里寻思要不要打电话回去,抬头就见街道尽头的拐角处灯火通明,感觉有些奇怪就走了过来。
结果看到一片惨状,自然惊骇非常,好在他认识陈枫,毕竟陈枫和邹太保去他家的鼎香阁不止一次,他也知道陈枫和邹太保的关系,不仅如此,他还见到了地上的三位太保。
陈枫见到熟人后,放松了警惕,也懒得解释那么多,直接就把刀扔给他,另外叫他把地上的两位太保带回家。把邹太保送回医院后,陈枫在打电话给他,两人在电话里统一了口径。
咬死两位太保喝醉了没有出门,武士刀也让鼎香阁的老板细心的擦了好多遍,除掉了上面的证据。然后约好,让他把刀送到医院,顺便让他来照顾邹太保。
陈枫的打算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抽身,他是想瞒着亲近的人,特别是母亲。而他相信正在整风的星城政府,也很乐意把事情压下来,这样他就有足够的应对时间。
但出了两个变故,一是没料到包叔家遭劫,二是没料到陈母给邹叔打电话,因为长时间关机而心中担心出来寻找,又恰好碰到鼎香阁老板开车出来。
被逮个正着,加上邹太保情况不明,鼎香阁的老板也就没瞒着,把事情给陈母说了,谁知道后来会让母子两人产生误会。
而医院这边,陈枫也因为汪佑民的到来而挂了电话,随后包叔带着清姨过来救治,也就忘了这事。
陈枫感觉很委屈,他绞尽脑汁盘算设局,拿下金阳地产还拉上邹太保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让母亲能过上好日子,别像记忆中一样,妹妹出生后,还得一边工作一边照顾人。
拉邹叔一把,让母亲生活好一点,这就是陈枫死活拉着邹叔参一脚,甚至不惜得罪宋叔,用局把他引入的原因。
可是现在呢?他惨笑一声,速度又快了很多。
说到底,她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没见了,所以对儿子少了一份信任。误会?如果她真的相信自己,相信她的儿子,两人之间怎么会有误会?
自从得到记忆后,陈枫就一步步想方设法的去改变自己的未来,改变以后的生活。哪怕母亲带着一个男人,甚至怀着孕,他都忍着难受,微笑的接受。
可是她呢?自己的母亲呢?她有考虑到她的儿子么?她就不知道她的儿子在上学,还要参加高考?她就不想想自己的儿子,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生活?
陈枫永远忘不了,打遍电话没人来参加家长会时,同学们在一旁的嗤笑,永远忘不了这么多年独自生活的心酸。
他本来还有一丝憧憬,憧憬能和母亲一起生活,因为在记忆中,他就算是读高五,母亲也很宽和,每天都煮好吃的。甚至后来读大学,她都满腹担忧,辛苦工作给自己存一笔结婚礼金。
他以为,他会有两个家,但是现在一切都是虚妄。
寒风中,家近在眼前,心却在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