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和慕容玥在收到于非烟传来的消息之后,皆是沉默下来。( !
宸王披着青裳立于窗前,有夜风自掉光了枯叶的梧桐树上席卷而下,带起了宸王落于脸颊旁的青丝,那份旷世魅然的风姿,衬着星眸中那份凝思间的流溢光泽,别有一番深思男子独有的you惑力。
慕容玥轻轻为其披上一件珠暗紫妆缎狐腋大氅,继而自身后温柔地环住了他比之在北辰皇朝之时,愈加削瘦的身体,柔声开口道:“北辰星,你莫要太过伤神,如今的情况,比之我们未来之时的预料,已经好了太多太多了!若是真的无法得到那枚兵符,凭北辰皇朝那些大好男儿,何须担心不能对抗纳兰皇朝不到一半的兵马?”
她不是因为这皇后的身份而留下的吗?她不是因为她的儿子才拒绝自己的吗?为什么竟是……
紫昕浩将强忍着想要抚摸一番的冲动,保持着在王屏儿面前永世不变的风度,将视线调回了王屏儿的脸上,笑道:“屏儿煮的茶,自是世间最为美味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若是屏儿能够在那每日都可观到最美日出日落的山间小筑之中为昕浩煮一生一世的茶,那即便是将这新月大陆都捧在我的面前,我亦是不屑一顾!”
“尝尝这次的茶煮的火候如何?”王屏儿如玉的纤指端坐一杯才煮好的茶放到了紫昕浩的面前,那碧绿的茶水,与王屏儿雪白的玉指对映着,是如此的赏心悦目。
听到紫昕浩最后这句话,王屏儿握着白玉茶杯的手指陡然一紧,虽然动作极为细微,依旧被紫昕浩敏锐地发觉了!
说到最后,紫昕浩眼眸一暗,带着几分忐忑说道:“屏儿,你莫要告诉我,你竟是为了纳兰博那个老东西……”
紫昕浩面色陡然一变,不敢置信地站起身来,气势迫人地看着王屏儿道:“你居然是为了他,屏儿,你居然真的是为了纳兰博,他已经这般对你,你竟还要为了他留在这里,你可知道,你王家三百多口人,都已经被他下旨灭了族,你……”
“福分?”王屏儿冷然一笑,轻轻抿了一口那香气飘渺却经久不散的细雨毛峰,嘴角的笑意是如此的深沉:“解渴之物如此多,水井中的井水,地上的雨水,甚至……是那猪食中的残羹,甚至是破屋之中老鼠的血液,都能解渴,何须如此麻烦!不过是人心在权势膨胀之后,极尽所能地追求的灵肉享受罢了!”
紫昕浩似是有些无法继续这般的话题,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开口道:“屏儿,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明白,你坚持要留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这滔天的富贵,我可以给你,若是为了这无上的尊荣,我也可以给你,若是为了纳兰夜,我甚至可以带着他一起走,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不愿意离开?”
宸王又怎会不明白慕容玥的意思,只是,若非无计可施,他却是绝然不愿动用那一个办法,只是,若是错失了这个好时机,只怕……
不!或许若是未曾谋面的陌生人,她王屏儿或许还会嘘唏一声,但若是王氏一族的族人,她王屏儿除了冷笑,便是剩下残忍的快意了!
王屏儿并不是那种在看到第一眼之时,便为之惊艳的艳绝女子,却是那种你每看一次,都能够发现她不同风姿,不同韵味的女子,就如同一座经年被云雾缭绕的山峰,无论是远观还是近赏,你总会感受到不同的美,却永远无法窥得其真正的全貌。13acv。
这样的女子,偏生却被纳兰博那个老东西独占了二十年,这将是他紫昕浩心中永远的痛,偏生这份痛苦,他却是无法说,连流露出一丝都不能。
有着血缘的关系又如何,当初他们能够那般对待她,能够做出那种事情,如今,她又何须为他们的死而难过?
须臾,王屏儿才轻声说道:“若是归隐了山间小筑,又从何得来这细雨毛峰?紫御座自是不懂,这细雨毛峰名为细雨却是要在连一丝雨水都不曾沾过之前,让年方十二的美貌少女以红唇噙下,不经他人之手,便让采撷的少女用胸口的温度将其烘干封存。而茶成之日,便是那采茶少女命绝之时。概因少女在采茶之前三日,便要沐浴斋戒,除了饮用些许山露之外,便不可进食任何食物,方能保持最为纯净的身体来制茶。这茶更是时时刻刻以吸收少女的精气神而成。仅是这一壶茶,便有着十条少女的性命失去,紫御座,你说,这茶,如何能够不美味?”
王慕非传世。“即是如此,那我们便寻一个机会,将那王屏儿诱出坤宁宫,继而将她除去!”慕容玥的眸中闪过一丝冷芒,她并非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相对于自己关心的人,以及星月大陆的百年安定,让她对付一个满手血腥之人,慕容玥心中可不会存着一丝半毫的善念。
王屏儿精致细腻的容颜,在一身月牙白的衬托下,竟是如同闺中少女一般娴雅宁静。敛去了那一身凤袍之时的无上气势,此时的王屏儿,柔媚得犹如那雨后的百合一般,让人在见之,便不由自主地停下足来静心观赏。
在默然片刻后,他终于开口道:“即是如此,那我们便这般……”
宸王将慕容玥那柔软的娇躯一并拥入珠暗紫妆缎狐腋大氅之中,以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慕容玥,轻叹一声开口道:“初来之时,我并没有料到这王屏儿的身后,竟是有着迷族御座的存在,迷族之人的背景太过让人忌惮,若是王屏儿凭借着这一点,与东篱国达成了共识,欲要独掌纳兰皇朝,一旦纳兰皇朝落入她的掌控,以其无上野心,定然不会任凭北辰皇朝继续坐大。到那时,只怕北辰皇朝又要陷入兵荒马乱之中了!”
这几十年来,纳兰博在演戏,她王屏儿在看戏,到后来,看戏的人,变成了在演戏,而演戏的人,却连戏也看不明白了……
王屏儿在说到最后一句之时,明眸之中隐隐带上了几分讥诮之色,不知是在讥诮紫昕浩的话,还是在讥诮着这茶水得来的艰辛,又或是……在讥诮自己即便是一壶茶,也要染上鲜红的血液……
紫昕浩只感觉自己的心仿似被万剑穿透了一般,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心心念念,最爱的女人,居然早已经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即便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但是,她怎么能够如此对他?
“那又如何?王家的那些人,与我何干?”王屏儿冷冷一笑,明眸之中有着绝对的冷酷,仿佛她所说的王氏一族三百多人,只是一群她未曾谋面的陌生人罢了!
否则,又怎会……
坤宁宫中,王屏儿一身月牙白垂花宫锦长衫坐于茶案之前,气定神闲地煮着一壶云雾山巅之上独有的细雨毛峰,清淡却经久不散的茶香伴随着袅袅的雾气萦绕在王屏儿的身旁。
王屏儿闻言柔柔一笑,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微微一抿,目光却是落在了窗外隐隐可见的那一角飞檐,飞檐之上的五爪金龙图案即便隔得如此远,也依旧清晰得让人无法忽视。
想当初,那个受人欺凌的庶女,连与狗夺食之事都能够做出,还有什么是不能入口的,怎需这般大费周章地每年耗费数千上万少女的性命来为自己制成那不到一斤重的茶叶,成就她王屏儿一个冠宠后宫的名声?
紫昕浩在听到王屏儿的话后,眉目却是一动不动,保持着手握茶杯的尊贵风度淡然一笑:“这些凡夫俗子,死了便死了,能够为屏儿制出所爱的茶水,以解屏儿的干渴,也是她们的福分。”
紫昕浩静静地坐在王屏儿的对面,嘴角噙笑地看着王屏儿在煮茶之时,那优雅高贵的一举一动,对于紫昕浩来说,这一刻,便是他最为幸福的时候。
王屏儿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一副最为美好的风景,最该保留的画面。
她没有仰头大笑,没有欢欣鼓舞,已然是极为难得了,又怎想奢望她会为了那些人面兽心的畜生去责怪纳兰博只字片言?
今天就一章了,带了一天娃,晚上儿子不要别人,无奈!亲一个,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