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和于煜兄弟俩并肩站在病房外窗前满脸阴云地看着静静躺在床上、被各种仪器环绕的宋楠。
“臻臻还不知道妫海玥已不治身亡?”白钰问道。
于煜摇了摇头,隔了会儿道:“行车记录仪显示他昏迷前还搂着她说了两句话,她说她终于明白为何在水晶幕墙看不到画面,因为她没有未来……臻臻激动地说你就是我的未来,永远永远……”
于煜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白钰用力搂搂弟弟,低头拭掉眼角泪水道:
“几名凶手身份都确定了?”
“嗯,跟上次暗杀我的一样都属于冷鳄团高等级职业团队,上次京都六达财务公司老总花迪生透过杀手中介平台下的订单,据说因为提前收了一半订金但任务没完成必须继续,特意从冀北抽调的暗杀小组。”
“但是不对啊小贝,”白钰沉声道,“三爷去世京都圈子都猜到你必定亲自守灵故而在殡仪馆暗杀情有可原;这回臻臻被轩辕首长秘密召见,从机场直接进山,京都圈子无人知晓,怎会泄密?”
于煜四下扫了一眼,低声道:“两个可能。一是妫海玥始终处于对方监视之中,从开车到机场就被盯梢;二是这段时间轩辕首长在山里避暑期间接连接待客人,引起京都圈子,结合妫海玥异动而实施暗杀。”
“未免不是对轩辕首长某种警告啊,不然还有更稳妥更隐蔽的暗杀手段。”白钰道。
“军界凶险程度不亚于官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于煜感慨地说,“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一方净土,桃花源地只是文人墨客避世的梦想,注定不可能实现。”
“再次提醒我们三兄弟以及楚楚要非常非常注重安全,随着爸爸在秘密战线步步紧逼稳稳取得上风,影子组织愈发狗急跳墙,越往后越会有诸多死缠烂打的伎俩。”
白钰不无忧虑道。
于煜定定看着病床上的宋楠,突然轻叹道:“神奇的水晶幕墙,果真预见到了未来——谈戎那颗子弹,而妫海玥没有未来;你老实交代蓝朵到底看到什么?她不可能跟妫海玥一样。”
“不知道,没问过。”
“真的?”
“其实我不认为寻找水晶幕墙是件好事,”白钰岔开话题道,“人生魅力在于不可预测的变化,反之都象计算机程序似的固定好了,每个人的命运都提前预知了,还奋斗什么劲儿?”
于煜深有同感:“前阵子谈戎跟蓝朵她们嘀嘀咕咕准备组团再探水晶幕墙,被我喝止了……”
“还有这事?!”
白钰大为吃惊,从没听蓝依蓝朵说过。
“因为妫海玥没看到始终不甘心;谈戎觉得子弹的事已经翻篇想看看后面的命运;蓝朵也跃跃欲势的样子,经我劝说好不容易打消主意……但妫海玥出事,她们会不会坚定再次探险的想法,我也拿不准。”
于煜无奈地说。
“绝对不行!”白钰道,“回头我让蓝依好好说道说道蓝朵,别抱着侥幸心理,不能太任性——从爸爸、鱼小婷等人经历来看,水晶幕墙通道只会打开一次。”
“哦,小宝哥没奈何小姨子?”于煜有趣地打量哥哥问道。
“今年三十五岁,不小了,要有危机意识和顾全大局的担当,”白钰道,“对了,你跟楚楚这次联手制伏甘霄在海内外产生很大的影响,也对内地蠢蠢欲动的超级富豪们是次严重警告。”
于煜怅然叹道:“此次事件也暴露出国内监管不严、反洗钱机制形同虚设的弊端,你想想,严禁资本违规外流限制措施执行多少年了,海狮集团海外控股公司几千亿资产哪来的?要说都赚的美国人的钱,恐怕谁都不信!就是五鬼搬运,巧立名目化整为零一点点挪了出去!”
“我想我快揪住狐狸尾巴了!”
白钰也不瞒弟弟,以极低的声音道,“固建重工被分拆后庞大资金流无处泄洪,碧海那边监管又空前严厉,暨南是南下资金唯一出路。目前我正调遣人马与对方展开对决,必定要守住闸门把钱全部留在内地!”
“需要我做什么?或者楚楚?”于煜立即问道。
“经狙击高鸥投资集团收购一仗,你和楚楚都变成明牌,以后别想暗中行事了,”白钰道,“楚楚旗下资金只要一动,南下资金肯定如惊弓之鸟四下散开,以后再想寻着其踪迹就难了。”
“那倒也是啊。”于煜也承认这一点。
当晚于煜跑到谈戎家,而白钰则在自己家中与尹冬梅欢聚——放暑假了,蓝依蓝朵和铭铭靓靓都来到勋城,后防空虚,难得给尹冬梅觑到空档,当晚也不多说两人全身心投入地激情狂欢,连战三场直到凌晨时分!
三轮战罢尹冬梅成了一汪软绵绵的水,全身每个毛孔都舒适地张开,不可言说的快意传递到每处神经末梢,仿佛春雨浇洒在草地上的滋润,又仿佛花朵默默绽放的写意。
白钰则只有喘息的份儿,气息都乱了套,平时辛苦练就的内息养气工夫都跑到爪哇国去了。
“战斗力每况愈下呀,是不是双胞胎姊妹轮流盯防夜夜笙歌,铁棒磨成了绣花针?”尹冬梅打趣道。
“哪有……工作压力太大。”白钰没精打采道。
尹冬梅故意挺起圆锥形又挺又高的胸,问道:“论实力,姊妹俩加起来都不及我吧?”
那倒是。
尹冬梅是地道传统的京都女孩,身体结实程度、耐力和柔韧性均不输于接受特种训练的蓝朵,故而过程中爆发力和持久性都很强,获得的快意远超过体弱气怯的蓝依,比蓝朵也强烈得多。
况且她体内结构特殊属于内媚体质,每每能给白钰带来新奇而层出不穷的感受,这方面明显胜于单纯战斗力强的琴医生、柳瑄瑄等。
白钰没敢说的是,倘若天天跟尹冬梅在一起“夜夜笙歌”,身体才容易垮掉。
“不要乱比较,”他批评道,“我们干工作只跟自己比,比上年同期,比三年平均,比增速比涨幅,哪有跨区域相比的道理?”
尹冬梅笑道:“好,就跟甸西时期比,那时连战三场你还能回短信、下床倒水给我喝,现在呢?”
“哎,不服老不行啊。”白钰惭道。
“来一直看个画面……”
尹冬梅仿佛足了养分的鲜花愈发娇艳充满活力,非拉着白钰倚到床背,两人头挨着头打开手机里的监控软件,里面赫然是间儿童房,有个可爱的男孩正呼呼熟睡,睡相可爱得让人忍不住地微笑。
“儿子,我的儿子!”白钰轻声道,“好英俊啊,一看就是我白钰的种。”
“去你的!”
尹冬梅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明明长得象我好不好?但眼睛很象你,坦诚率真的样子,实质背地里蔫坏。”
白钰不服气道:“那叫大智慧,跟蔫坏两码事儿!”
“哟,缓过劲来了,中气足了?再战一场?”
“儿子太可爱了,太可爱了,以后有机会我要亲手抱抱他,吻吻他……”
白钰答非所问道,又忍不住连打两个呵欠。尹冬梅“卟哧”笑了起来,抬手关灯,柔媚地倚到他怀里双双进入梦乡。
第二天上午白钰和于煜来到医院时,宋楠已经清醒并做完笔录,一个劲地追问妫海玥伤势,樊红雨等家人统一口径是仍在重症室抢救尚未脱离危险。实际上宋家大院里已经专门为妫海玥设了灵堂,白钰和于煜先过去吊唁之后才到医院——蓝依蓝朵将携双胞胎中午赶到;夏艳阳则下午飞抵京都,都想在明天上午参加追悼仪式送妫海玥最后一程。
正带着孩子在西北大草原欢度暑假的艾琳娜也第一时间回京,自从方晟主持公道安排她与妫海玥分别入住樊家大院、宋家大院,此后再也没在任何场合见过面,谁都想不到这样的结局。
宋楠挂念着妫海玥的伤势——他有预感连挡四枪会是怎样的后果,对樊红雨仍在抢救的说法半信半疑,非要坐轮椅到抢救室瞄一眼。于煜便一个劲地介绍楚楚阻止高鸥投资集团收购的内幕,包括如何打通参议院弗雷斯议长关节等细节,宋楠目光散乱地听着显然心不在焉。
白钰到病房外面接电话,然后又在走廊间遇到前来探望的老朋友及京都子弟们,七扯八拉聊了会儿刚好于煜从里面出来,便先向樊红雨告辞。
上车后于煜陡地没头没脑道:“臻臻进京的事儿有难度呢。”
“怎么?”白钰惊讶道,“这次他没伤到要害,应该没影响吧?”
“不不不,”于煜道,“臻臻悟出轩辕首长暗示的砝码——想让樊家效仿于白两家主动搬出大院,这个砝码含金量就高了。但樊阿姨说近年来樊家内部争论过好几次,樊伟坚决不肯,他是樊家长子拥有决定权,樊阿姨也没办法。”
“他为何不肯搬?”
“说严华杰主持的零号专案组制造冤假错案,国家亏待了他,对他不负责任,对他写的无数封申诉信视而不见,因此在个人问题没得到解决前绝对不离开樊家大院半步。”
“是这样啊,那真的麻烦了……”
白钰倒吸口凉气,意识到问题的复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