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过年,也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比起去岁的光景,今年的大夏国的整体形势明显好太多了。
苏青妤看着廊下往来的宫女太监,毫不避讳地跟上了安王的脚步,来到了一处四面空旷的亭子里。
看到苏青妤款款而来,安王的面容上再一次露出了在宫门口时的那个神情。
这是一种志在必得、得意洋洋的神色。
他丝毫不愿在苏青妤面前避讳,反倒是有点担心苏青妤看不出来似的。
“本王就猜到,你一定会跟着出来的。”
安王自顾自地坐下,并抬手在示意苏青妤也坐下:“这里四面通透,青妤你总不会不敢过来陪着本王喝杯茶水吧?”
苏青妤眸色一动,而后便带着明月进入了凉亭之中。
她一落座,安王就将面前倒好的茶水推了过去:“本王猜,你是想知道若玉假冒你的事情陛下明明知情,为何还要将她带进宫。”
“你还想知道,本王到底和陛下说了什么,才让陛下忽然改变了主意,对吗?”
苏青妤面色淡淡地将茶水推了回去,并不愿和安王有任何的接触。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感觉:眼前的安王已经不是从前的安王了。
而他手里所捏着的秘密,就是让他底气十足的筹码。
以至于在她的面前,安王能毫不避讳地说明了这个假扮她的人,就是若玉。
他根本就不怕把真相告诉她。
“所以,你到底和陛下说了什么?”
“安王,你知道我脾气的。”苏青妤抬眸望向他,眸色之中尽是冷意。
“你可以选择说你的秘密,当然也可以选择不说。”
安王闻言,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本王若是不说,你是不是打算杀了本王,以绝后患?”
见苏青妤不说话,安王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青妤啊青妤,你对本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心啊!”
“不过,这次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陛下他啊,是不会让你杀了本王的。”
说着,安王再一次将那杯茶水推到苏青妤的面前,并且语气坚定地一字一句说道:
“你不仅不能杀了本王,而且啊,最终只能回到本王的身边来的。”
“你放心,本王的安王妃的位置,永远都是留给你的。”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若玉明日就能死在城中最显眼的位置。”
看安王势在必得的样子,苏青妤心里清楚,自己从他这里大约是得不到答案了。
不过,这也让她越发地奇怪安王的手上究竟捏着什么东西,竟叫他如此的肆无忌惮。
从安王这里得不到答案,她未必不能从景帝处入手。
想到这里,苏青妤也不打算再听安王废话了。
她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看,眼底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陆云崇,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向来最讨厌被人威胁了。”
说着,她不急不缓地端起那杯茶水,然后尽数泼到安王的脸上去。
安王身后的侍卫见此,纷纷拔剑想要护主,却被安王一个抬手阻止了。
他似是一点不在意般地抹去了脸上的水渍,极为有耐心地说道:
“青妤,很快你就能知道,本王这不是在威胁你,而是在帮你的。”
“你迟早都会相信,在这天下,最在意你的人、能救你的人,只有本王。”
听到这话,苏青妤直犯恶心:“陆云崇,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给你选择死法的机会。”
“你慢慢想着要如何赴死,你的这条命,我定亲自来取!”
听着安王略显张狂的笑意,苏青妤心中的疑团越发地大了。
一路上,她都在听着明月将方才线人送来的消息仔细地分析了一遍,却是没有找到任何足以让安王嚣张的蛛丝马迹。
尤其是宴会散去之后,景帝对安王的事情只字未提,还温声让她先回公主府去休息。
苏青妤揣着满肚子的狐疑,只能先带着拓跋泽和小汐他们回公主府了。
而她前脚刚走,司马翊后脚就来到了景帝的御书房中。
君臣相对而坐,却一时无言。
最终,还是司马翊先开了口:“陛下,您今日将那女子带进宫里,后面又让人将她好生送回到安王府上。”
“微臣明白,您定是有苦衷的。可不论如何,今日此举都会叫昭宁公主受委屈的。”
司马翊所说的这些,景帝何尝不知道?
他抬手抵住额头,似是有万分的无奈。
“司马翊,安王的手上,有先帝亲笔写下的遗诏。”
司马翊浑身一僵。
他们猜到安王的手上定是捏着什么秘密,但的确是没有想到会是先帝留下来的遗诏。
司马翊的脑海中快速做着各种的分析和假设,试图找出安王的目的。
先帝驾崩之际,景帝是受命登基为帝的,所以先帝留下来的遗诏,应该和皇位没有多大的关系。
既然和王位没有多大的关系,还能让景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安王让步,可见一定关乎到景帝最为在意的一切了。
身为天子,最在意的自然是江山和百姓。但眼下的大夏国才刚刚收服了西楚,国库也因为有了纳兰世家和华家的支持而恢复到了鼎盛的时期。
眼下的局势哪怕算不上太平盛世,也能称上一句国泰民安......
只一瞬间,司马翊忽然抬眸,不顾君臣之礼,直视天颜。
他死死捏住椅子扶手的动作,和略带颤抖的声线,巫医不在表明着他此刻内心的不安。
“先帝的遗诏,是关于......昭宁公主的?”
他的心里,总是带着那么一丝丝的期盼,期盼着自己的分析能得到景帝否定的答案。
可景帝却是直直看向了他,虽然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司马翊的背上,已经起了一身的冷汗。
他很清楚先帝和苏青妤之间的恩怨,也明白若非当时的他还需要苏青妤来医治,只怕早就一道圣旨将她赐死了。
“先帝,想赐死......她吗?”
听到这话,景帝的周身立刻散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
他的确恨过先帝的无情、残忍,但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恨不得能将他的棺椁从皇陵中移出去,然后丢尽乱葬岗中,让野狗啃噬到尸骨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