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那棺木上密密麻麻的梵文,赤金色的梵文几乎将棺木完全覆盖。“以我之命……”“换天道逆转。”“自负因果,不如轮回,舍佛骨功德……”“天道,可允?”那细碎的话语钻入姜月昭的耳中,她恍惚之间似乎看见了佛光之下剔骨之刑,似乎看到了那血肉之躯自囚入佛像之中,塑金身受供奉而成功德。那她从未注视过的佛像金身……姜月昭不可置信睁圆了眼眸,几乎是难以抑制心口处剧痛骤然醒来,禅室之中依旧静谧,唯有姜月昭泪流满面。她终于明白了。她的重生根本不是意外之喜,是她的二皇兄以命相换。从她回来的那一天起,姜和裕便彻底消散于世间,消亡与轮回之外,拨乱反正弥补天道。她以为的一切重来,以为的转机从来不是她做到的,是她的兄长为她换来的机会。“公主,住持大人来了。”禅房外传来声音,姜月昭像是醒过神来似的慌忙起身,大步走出屋外,便见那老和尚站在石阶下,对着姜月昭俯身拜道:“阿弥陀佛。”“二皇兄在何处?”姜月昭急切询问道。“长公主应该已经知道了。”住持神色平和,眸中神色带着几分垂怜道:“佛子已消亡。”以前姜月昭不知道,为什么寺中僧人会称呼二皇兄为佛子。后来姜月昭在经书之中得见,佛子的诞生是为佛祖之子。生来便是佛子,身负佛骨得佛光普照,若顺遂一生当会得满身功德坐化成佛,那是多少修佛之人的梦想,亦是舍利子由来,佛门之中的期盼便是佛子降生。但是姜和裕剔了佛骨,舍了功德……逆转天道予她重生。姜月昭长跪佛前,仰头望着大殿之中那慈眉善目的佛像,是悲切是恍然,最后俯身叩首。“公主……”应飞鹰等在山寺之下,直到日暮西沉见姜月昭从寺中下来,愣了愣有些担忧看着姜月昭。“回宫吧。”姜月昭疲惫的闭上了眼。自此之后,公主府供奉了一尊佛像,佛前燃着一盏长明灯。没有人知道长公主为何突然供奉佛像,也没有人知道那一盏长明灯为谁所燃。皇室之中裕亲王的名号并无人提及,姜月昭留在京中没几日,见了见几位故人便再次踏上了回虞城之路。姜月昭尚未到达虞城,路上便是遇刺了,雨夜之下突如其来的刺杀似乎有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姜月昭狼狈从马车之中跌落,却是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公主,属下来迟了。”桑默出现的及时,那些刺客在见到桑默之后突然失去了反抗之意。“他们熟知本公主身边人,留活口。”姜月昭脸色冷然,显然知道事情不简单。可惜最后场中无一活口留下,翻找尸体不见任何身份的证明。桑默走到姜月昭的身边,冷然收起了染血的长剑,随即说道:“公主,这些恐怕是勤王府的旧人。”时隔多年,再度听到勤王府让姜月昭怔然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回过神来了似的说道:“姜元恺露面了?”桑默摇了摇头,先带着姜月昭去了附近的城镇歇息,随后才告知姜月昭这段时间他的去向,勤王府的人始终未能斩草除根,潜伏了三年之久如今终于是憋不出露头了。“鲁国与晋国结盟了。”桑默为姜月昭带来了一个极为骇然的消息。“两国联军?”姜月昭脸色骤然变了,有些惊愕看向桑默道:“这等消息可是属实?”“公主去了虞城便可得知了。”桑默叹了口气点头道:“若是属下查证不错,勤王便在晋国之中,如今被人尊称为闵公子。”姜月昭神色微变,已经可以预想到接下来靖国的危机了。她再无停留之意,趁着夜色直奔虞城而去。越正濯已在越府等候,见到姜月昭连寒暄都来不及,直接带着桑默去见长信公了。近两年长信公的身子骨每况愈下,当初还能去军中帮着操练兵将,如今却是有些无力了,只能居于幕后,偶尔为越正濯提点两句。姜月昭先去见了女儿,越朝阳睡的平稳,原本白嫩的肌肤随着这段时间在军中都变得粗糙了许多,姜月昭看的直皱眉,还晒黑了许多,若不是还穿着华服衣裙,简直就是个黑娃儿。“驸马都带着小郡主做什么了?”姜月昭唤来了越朝阳身边伺候的侍女询问道。那两个侍女对视了一眼,默默说起了越朝阳在军中的行径。姜月昭越听眉头皱的越深。听到最后几乎是彻底黑下了脸,深深吸了一口气。“公主恕罪,奴婢也曾劝说驸马,但是驸马说这是小郡主的本性,并不过于干涉……”说话的侍女叫杜鹃,是姜月昭为越朝阳选的侍女。“公主,奴婢觉得小郡主在军中过的很开心,若是一味的拘着小郡主,或许也不是好事。”另一个劝说的侍女叫喜鹊,亦是姜月昭为越朝阳选的侍女。“行了。”姜月昭摆了摆手道:“本公主并未有怪罪之意。”她让二人去守着,若是小郡主醒来再来报。姜月昭转身唤了人去沐浴洗漱,等到夜深之时越正濯才回来了,亦是满脸的倦色。“昭昭,我即刻便要回军中……”越正濯匆匆而来,原是想跟姜月昭说一声就走,但是来了之后却是怎么也舍不下,一别许久这一走再见不知是什么时候。“军情紧张,我能留下的时间不多。”越正濯走上前揽住了姜月昭的腰俯身就亲了下去。“话就不多说了,用做的。”“……”嘴上说的是即刻就走,最后这黏黏腻腻,愣是折腾到了天快亮了才急匆匆从府门离去。姜月昭略显昏沉躺在床上,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记得了,只是醒来的时候浑身都觉得酸痛,哑着嗓子唤了云暮打水来沐浴。这还未梳妆就已经听到了外头越朝阳吵嚷叫唤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