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第二日,路吟风在莫南泽的怀里醒来。
莫南泽早就醒了,一直在默默地看着她的睡颜。
所以,他捕捉到路吟风睁眼一瞬间看到自己时眼里翻涌出的淡淡厌恶和茫然之情。
和昨夜的她,截然不同。
莫南泽胸口闷闷地痛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起床。
所幸,路吟风还记得自己病了,要接受治疗。
除了态度不太积极之外,还是挺配合的。
莫南泽将路吟风送去了魏博士在酒店设立的临时工作室。
路吟风走进去前,回头深深地望了莫南泽一眼。
莫南泽唇角挂上一抹笑,淡声道“别怕,我就在外面等你。”
房门关上。
莫南泽和路吟风被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莫南泽在走廊里,来回不停地踱步,不停地抽烟。
两个小时过去,门开了。
路吟风走了出来,苦涩地笑笑,“医生说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可以回去了。”
她的表情仍是挂着淡淡的厌世感。
莫南泽蹙起眉头,低声问她“吟风,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路吟风耸耸肩。
第二天,第三天……
路吟风的治疗越来越深入,她开始有了些变化。
比如说,她开始不习惯莫南泽的存在了。
路吟风看到莫南泽,会愣愣地反应很久,才意识到他们已经是夫妻关系了。
但她还是不习惯莫南泽的触碰,会警惕地躲开。
“对……对不起……”路吟风的神情万分纠结。
她抬起手,想触摸莫南泽的脸庞,不知想到什么,又怯怯地收回了手。
治疗的效果很显著,莫南泽应该高兴,可是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终于,在第八天的时候。
那个扇门照常在路吟风进入后两个小时打开,路吟风也照常地从里面走出来。
莫南泽走上前去,轻唤一声“吟风。”
路吟风怔住,缓缓抬起眼皮,望进了莫南泽那双幽深的眸子里。
下一秒,她秀眉轻拧,眼里满是疑惑,朱唇轻启“小叔?”
莫南泽的心猛然一震。
他浑身泄了力,一只手撑在墙上,才勉强地站立。
“你叫我什么?”莫南泽红了眼,既庆幸,又有点不愿相信。
“啊?”路吟风有点被莫南泽的状态吓到,连忙回答“我应该叫你小叔,还是……莫律师?”
路吟风印象里,眼前这个高大英挺又俊朗的男人,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生人勿近。
路吟风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失态的模样。
她左顾右盼了一下,这儿也没有外人,她想,自己应该关心一下他。
“小叔,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路吟风歪着头,想观察一下莫南泽的神情。
路吟风突然凑近,令莫南泽的心更加痛了,他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不必了。”莫南泽严声拒绝道。
小叔……
莫南泽苦笑一下。
路吟风的记忆居然回到了那么久远的时候。
他终究还是没被她选中!
虽然莫南泽的语气很冰冷生硬,但路吟风并没有什么感觉。
毕竟莫南泽在她心里的印象就是这样。
她总是忍不住抬眼看去。
莫南泽可真好看呐。
他眼帘微低,鼻梁高挺,薄薄的唇瓣透着健康的血色,轮廓上每一处线条都蕴藏着锋利寒意。
看了一会儿,路吟风茫然了。
她问道“对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稍一思考,路吟风的头就忽地一阵剧痛。
她捂着脑袋蹲下了身,发出痛苦的闷吟声。
莫南泽心一紧,想上前关心。
此时,魏博士走了出来,他淡淡地朝莫南泽使了一个眼色。
莫南泽双手攥紧,咬着牙往墙上重重一捶。
好一会儿,路吟风才站起身,又恢复了茫然。
原本,莫南泽是想联系晏思嘉将路吟风接回去的,但是几番尝试,都没能联系到她。
无奈,莫南泽只能委托莫文静将路吟风接回去。
不多时,莫文静赶到了酒店。
她只听莫南泽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现在仍是头脑发懵的。
看见莫文静,路吟风生出了些亲切感。
连忙和她一起离开。
路上,路吟风忍不住向莫文静吐槽道“小叔刚刚的样子好可怕……不过我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他,他长得真好看。”
莫文静点头附和着,突然,她脚步一顿,扭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路吟风,问“你刚刚叫他什么?”
路吟风一怔。
“小叔啊?有什么问题吗?”
莫文静换了个方式问“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谁的老婆?”
路吟风拧起眉头,陷入了回想。
“我和莫谦言三年前结婚了……我应该,是莫谦言的老婆吧。”
说着,路吟风也陷入了疑惑之中。
为什么她忽然有点不确定了呢?
莫文静这时才明白,小叔在电话里说的“她忘了很多事情”是什么意思了。
目送路吟风和莫文静离开后,莫南泽走进了酒店房间。
魏博士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刚开始是很难,她也会经常陷入迷茫之中。”
“不过,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给她灌输了一些虚假记忆。”
“现在,在她的心中,她的失忆症状和她父亲的死亡,都是一场意外造成的。”
莫南泽木然点头,深吸一口气,心情还是无法平复。
他做了这么多心理建设,以为自己能够坦然地接受这一切。
但是,当路吟风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叫他为“小叔”的时候,他的呼吸还是为之一滞,大脑一片空白。
魏博士提醒道“虽然催眠治疗很成功,但不稳定。还是要尽快地让她脱离现在的环境。”
“等她接受了新的事物,就不会执着于这段记忆了。”
静默许久,莫南泽沉重地点点头。
他都安排好了路吟风出国治疗胰腺癌的一切事宜。
三天后,路吟风就会乘上去往美国的飞机。
想到这里,莫南泽的心又是沉沉一痛。
魏博士见多了这样的情况。
“其实,还记得的人才是最痛苦的。”魏博士说,“莫律师,你也要关心关心自己的状态。”
再次深吸一口气,莫南泽挺直了身,神色淡漠,漆黑得如夜色的双瞳中也淌出阵阵寒意。
“我没事了。”莫南泽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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