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风月赶到高台时,人头攒动,坐无虚席。
今日是第一次西山围猎的第一场人猎,高台下男女宾席已添加了十多张食案,可位置还是明显的不够,那些小家族所出的儿郎们只有站着看的份儿。
前方偌大一片平地上,两三米间距就是一个兵卒拿着长刀等候那些妄图想要逃跑的奴隶。
空地中间是三辆囚车,里面挤满的穿着囚衣的猎物,约摸有二三十人,他们一个个眼里全是藏不住的绝望,更有甚者已经吓的尿了裤子。
高台前已经有了十数世家子骑马候在一旁,就等着给那些囚犯一炷香的逃跑时间后,就立马冲出去开始今日的狩猎。
林齐舒戳了戳谢风月的手臂:“看到那个黑骑没?”
谢风月打眼望去,满眼疑惑:“不都是黑色的吗?”
耶律雅回来时脸上的兴奋之色还未褪去,她双手交叠于胸朝着周天子行了礼后,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开口:“我射杀十三人是当之无愧的魁首,陛下可有什么奖励?”
“女子之间的比试有何看头呢,不如我代谢女郎出战,二皇子替公主雅出战可好?”公子衍拨开人群建议道。
谢风月和林齐舒两人她都恨,可最恨的还是谢风月,不仅仅是她那张脸,更是因为每当她在卫宁面前提起她时,卫宁那回避中还带着些微维护的态度,她简直恨不得把谢风月立刻杀了,以泄心头之恨。
谢风月也仅是疑惑一瞬就反应过来了,这人猎本就不是皇室常玩的,这次开设也都是为了给北原那些人开开眼界,像这种残忍的游戏,近些年来不断受人抨击,也就是些名不见经传的世家会私底下玩。
她这话一出,耶律雅首先不答应了:“你说怎么玩就怎么玩啊,凭什么啊?”
谢风月含笑看向她,一副神情闲适的模样。
谢风月对盛京中的郎君们不熟,看个背影也看不出来什么。
“乾安陛下,看来您的臣子们都不是很尊敬您啊,这要是在我们北原,我们北原王只要开口,那就就是三岁小儿也是会为北原王肝脑涂地的。”
皇室沉疴已久,只知晓玩乐,这种游戏有一就有二,指不定哪一天又会兴起另外的拿人命填的游戏呢。
高台地势对于观看这种围猎视野极佳,昨日那平原还是女郎们射杀小兽所在之地,今日就成了射杀人命的所在了,谢风予对于唏嘘一番后,也是无能为力。
谢风月没有作答,这下就轮到周天子尴尬了。
鼓声响起后,人猎正式开始。
“也就刘铎那个傻子会去了,等西山围猎一结束,他身边伺候的人没一个能活的,真的蠢的要死啊。”
公子衍眼神一凛:“就凭乾安八年冬,我杀得你们北原齐若儿部无一活口。”
但她人微言轻,她倒是不至于傻到站出来阻止,到时候讨不到好还会惹得一身骚。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的境地,在场众人更是鸦雀无声。
哪里有那么多死刑犯供人射杀啊,更多的还是那些本就流离失所的难民们。
像是王、谢、范、卢这些一等世家更是带头制止了,这次朝中重臣不来西山大概也是有此的原因,在谢风月看来人猎有伤天和,更伤民心,皇室带了这个头,底下一些不明是非的小家小族一旦模仿,那给乾安底层百姓带来的伤害简直就是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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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此话一出,北原使团齐齐变了脸色。
随着号角声响起,囚车打开,那些囚犯了飞快跑下车,往四面八方跑去。
耶律雅行礼的双手缓缓落下,她眼神飘过北原使团。
他身旁的岚淑妃一听到这种话,赶忙开口:“这谢女郎瞧着就柔柔弱弱的,怕是不善骑射,不如公主换一个赏赐。”
他顺手捡了食案上的两个黑葡萄道:“就让两个女郎顶着这玩意儿,我们蒙眼射箭吧。”
“边上那个啊,那是耶律雅!”
耶律泾这还是第一次见着公子衍,他行汉家礼问道:“敢问阁下是?”
随着一帆旗帜升起,代表着有人射杀了第一人后,陆陆续续就有新的代表囚犯死亡的旗帜升起。
他不好趁着谢太傅不在就欺负他家的人,可他实在也是不想拂了北原公主的意思,毕竟他还想借着北原之力打压打压世家这嚣张的气焰呢。
周天子今日倒是面色和善许多,他爽声大笑:“公主雅你想要什么赏赐呢?”
耶律雅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一下子就锁定到了林齐舒和谢风月两人,她眼神飘飘然最终看向谢风月:“永宁县主现在可是乾安皇室的人,我也是皇室中人,不如县主与我切磋一二啊。”
只要她今日不开口,只要不是谢太傅本人在这儿,这场上就没人真敢逼她上场,这北原公主看来也是对乾安局势一知半解啊。
齐若儿部本是北原最为出色的部落,号称草原上的野狼,他们奉命奇袭攻打北境以南的业城,以打开北下的征程,可也就半月,出征的十万勇士无一生还,可这就算了,更为痛心的是,连留守部落的老弱病残一夜之间全被灭了口。
一炷香的时间稍纵即逝。
公子衍折扇晃动:“若是囚犯都已经死完了,不如我们就玩点女郎之间的游戏?”
林齐舒看她出神,再次出言:“耶律雅她昨日一直挑衅我,就是想让我今日也上人猎场,我才没那么傻呢,你看今日下场的郎君们,哪个是大族出身啊,她真是当我没脑子呢。”
三十人的性命不过是一场半个时辰的游戏而已。
他这番话下来,周天子脸色更差了。
经此一战,北原遭受重创,休养生息了七年,这才缓过来一口气,若不是那场战役失败,说不定现在的盛京城就改为北原王都了。
北原使者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少年人的话。
那场战役齐若儿部没有一个活口,乾安这边也没有什么突然崛起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