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去病坐下之后,就一直在调整呼吸,他甚至有些想摘下口罩和防护眼镜,可是想到现在忠县已经几乎是沦陷了,他也只能作罢了。
在听到吕晴晴带着歉意的话后,他这才反应过来,吕晴晴是因为想去寻佚名过来,害怕自己生气。
对此,他完全没有任何异议。
所以,张去病对着吕晴晴拱了拱手道:“吕小姐多虑了,是在下医术不精,在下惶恐。”
吕晴晴摆摆手,接过话:“张太医可千万不要如此说,霍乱本就是疑难杂症,就连古人都无法攻克,张太医可千万不要自谦。”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就安静了下来。
当天夜里,吕晴晴就又来到了伏龙镇外。
这一次,陈发扬还是不敢自作主张打开镇门,又去了一趟别院。
听闻吕业之女复返,君泽忆也不用想,就已经猜出了是为何。
只是君泽忆没有想到,张去病竟然也跟着回来了。
这一次,没有吕业在,君泽忆自然不想为难吕晴晴,便第一时间就让陈发扬将镇门打开了,将吕晴晴迎了进来。
吕晴晴内心惶恐不安,但是想到父母的病情耽搁不起,倒也壮着胆子,跟着张去病一起,来到了二皇子的书房。
君泽忆在书房里候着了。
进入书房,吕晴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之后,端正地跪在房间的正中间,并未起身。
没有君泽忆的首肯,吕晴晴是不敢站起来的。
张去病也跟着,跪在地上。
去忠县,为忠县百姓治病,是君泽忆交给张去病的任务,任务没有完成,他就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自然是要受罚的。
所以张去病也不敢从地上站起来。
君泽忆瞧见两人如此,只得道:“也不知道吕小姐,急匆匆地回来,是为何?”
吕晴晴又对着君泽忆恭敬地一拜,然后道:“回二皇子的话,小女此番回来,是求二皇子,能否派佚名神医,随小女回忠县,救忠县百姓于水火之中。”
面对君泽忆,吕晴晴是紧张,她甚至不敢去看君泽忆的脸。
这份紧张,不仅仅是因为君泽忆是皇子,也是因为,君泽忆的面容举世无双,吕晴晴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子,自然会有些心猿意马、想入非非的。
君泽忆沉吟,又望着张去病:“张太医,你不是跟着过去了?现在忠县情况如何?当真是霍乱横行?”
张去病不敢有所隐瞒,将自己在县令府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全部汇报了,最后还道:“是下官医术不精,还请二皇子降罪。”
张去病为人最是坦荡,没能帮到县令府染病的百姓,他甚为愧疚,所以主动求君泽忆降罪。
但是,君泽忆自然不会如此做的。
因为忠县县令府里的人,本来就不是得了霍乱,而且张去病去忠县,君泽忆本就没有打算要他做什么,只是为了拖延吕业的病情而已,又可以给吕业一个交代,至少他来求救的时候,自己并未见死不救,毕竟私地下,君泽忆自然不想吕业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解了毒。
现在吕晴晴又求了回来,而且听张去病的口气,县令府里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就连吕业,似乎都在垂死挣扎了。
君泽忆不能让吕业就这么死了,还有很多事没有查清楚,他还要留吕业一口气。
想到这里,君泽忆真是有些不甘心。
“佚名神医昨日才在别院住下,本王不能命令他,就看他愿不愿意过去吧。”君泽忆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来。
说完之后,他才对门口的庄生道:“去请佚名神医过来。”
庄生得令,小跑着离开了。
吕晴晴闻言,对着君泽忆又是连连拜了几次,不停道谢。
而张去病,却有些紧张得双手交叠在一起,十指紧扣。
佚名神医等会过来了,他要不要主动上去打个招呼什么的?
张去病内心惴惴不安,生怕自己太过热情吓到了佚名神医,可是又怕自己没有表示,佚名神医不搭理自己。
苏筠怡以佚名的身份住在别院之后,就基本没有回自己院子那边。
因为现在佚名风头正盛,苏筠怡担心,别院里,会有很多人来偷偷观望自己,若是哪个时
候自己不在,被人撞见了,露了馅儿。
苏筠怡的猜测是没有错的,她的神医名声在外,而且样貌又绝世无双,她的院子外,基本上随时都有丫鬟小厮经过,还往里面偷瞥着,下人们都想瞧瞧,外面盛传的佚名神医,到底是什么样子。
所以这两日,苏筠怡都躲在房间里,一步未出。
庄生匆匆忙忙过来的时候,院子外,还围着好几个丫鬟。
“你们在做什么?”庄生见状,拿出平日里作为二皇子身边红人的威严,呵斥道,“难道都闲得没事做?”
丫鬟听到庄生的话,吓得赶紧站直了身子,深埋着头,不敢答话。
庄生自然明显这些小女孩子的心思,也没有再说重话,只道:“若是下次我再看到你们在这里打扰神医休息,就全部罚去刷恭桶!”
见几个小丫鬟脸色都吓白了,庄生知道自己的吓唬起了作用,才清了清嗓子,然后道:“还不快下去。”
几个丫鬟赶紧俯身告退,小跑着退了下去。
然后庄生又提步,匆匆地进了院子。
走到苏筠怡的门外,庄生抬高音量,对屋子里道:“佚名神医,可睡下了?”
在庄生走到院子外的时候,苏筠怡就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所以此刻,庄生问完,苏筠怡在房间里,回答了一句:“还未,不知公公有何事?”
庄生接过话,继续道:“是二皇子,想请佚名神医过去一趟。”
庄生小心翼翼地说完,竖着耳朵,仔细聆听房间里的动静。
可是等了许久,都未再等到苏筠怡开口,房间里安静得一点动静都没有。
又过了小半晌,庄生有些着急,又再次开口询问:“也不知道佚名神医,可否有空闲?”
现在天都已经黑了,要佚名过去一趟,确实有些为难人。
但是庄生又知道,吕晴晴那边怕是不敢再耽误了,只得左右为难地在苏筠怡的房门外,安静地候着。
“咔呲”一声,房门突然从里面被推开了,苏筠怡大步走了出来。
“公公带路吧。”苏筠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