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一座破落府邸,青苔满布,隐约还能看得出“清风观”三个字。当年一别再无返还过,封剑道抚着门前的石狮,往昔记忆向他袭来,个中滋味陈杂,不复言说。
“师父,我们不是去武眉山拜访您的故人吗,这是哪里?”
“武眉山与这里就像是孪生兄弟,他们一个在山之南,一个在山之北。山南我有故人,山北自然也有。你且随我来。”
他掸去门栓上的灰,推门而入。门栓上虽灰尘满布,却有几处特别干净,看起来像是有人来过了。清风观曾经盛一时,门人甚多,顶峰时有百余人,只是后来经老林血战,人数一日少于一日。故地重游,不足为奇。
他穿过正厅,这里的杂草丛生,何梅笙被彻底淹没在了杂草之中,而这高度刚好齐着封剑道的腰。何梅笙心里慌张,紧紧攥着师父的袖子,终于他在一个挂着“百草堂”匾额的门前停了下来。
当年师父在清风观建了百草堂,他依稀记得有几味珍稀药物藏于其中,他曾经见过祁阳子,师父说过这是一味好药,能救人于危难。他推开门,阳光之下,那些灰尘像星星点点般倾巢而出,呛得何梅笙一阵猛咳。
他走到药柜上边,这里的木头年久失修,都生出了霉味,他又余光扫射,左七下八,一个翻掌将剑柄直抵柜门,只见里间的屏风弹出,一个铁门裸露出来。铁门上设置有机关锁,昔日他亲眼见师父打开过,但他试了很多次,都打不开。
封剑道心中懊恼,为何冒着风险回来,都到了这一步,却连门也打不开。
“师父,可否让我看看。”
“你怎么会?”
“我是不会,但不妨让我看看。”她仔细观察,一边用指尖轻轻抚过每一个细节,试图寻找破绽。
“这里……”她的指尖停在机关锁的一处细微的凹槽,“似乎有缺口。”
封剑道凑近一看,果然发现了一个缺口。他缓缓地转动机关锁,只见铁门渐开,露出了一个空空荡荡的柜阁。
“都没有了。”其实封剑道早就料到了,人去楼空,又岂会留下这些珍稀之物。
此行目的,封剑道只告诉何梅笙,要带她去见武眉山的故人,为了让她见一见他收的好徒儿,顺便再让她指点几招。而关于她的病,却只字不提。
如今他又带她来这,这里的陈设分明曾经就是药房,来这里,难不成是为她寻药。若如此,难道她的病很是严重,平日里的药都不管用,非要跑到这里吗?
“是找药吗?”她很想问他是否为了自己而来此,可还是忍了回去。
封剑道大失所望,本来去武眉山只是借口,看来这回非得去一趟了。
山道两旁的树木苍翠欲滴,迎风摇曳。何傲天拾级而上,看到了武眉山的大门。
只见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老人在扫门前的落叶,他上前问道“兄台,请问,可曾有一个叫何梅笙的弟子在这里。”
老人不答。
他再次问了一遍。
老人视如无物般,只管扫地,仍是一句不答。
何傲天恼羞成怒,他费尽千辛万苦,餐风露宿,好不容易来了这里,问个路,这人都这般桀骜,忿忿骂道“老不死的。”
老人还是没有反应,就像不在这个世上一样。
他怒火中烧,一脚便向他踹去,只见那老者腾空而起,轻巧得躲过了他的攻击。他戴的帽子滑落,何傲天才看清楚他的脸,那双眼睛竟是空的——竟是个瞎子。
他心想,连个瞎子功夫都如此了得,看来这地绝不是池中之物,难怪那孩子要来这里。自得当心些。
于是绕开这个老人,往里走去。一路上,畅通无阻,没有什么门派弟子守着,倒是奇怪。
他直入大殿,看到“武眉殿”三个字,四下无人,实在是累,见到桌子上摆着吃食,便狼吞虎咽起来。
“来者何人,这般无理。”
他循声望去,没成想竟然见到了那人。
“是你?”何傲天声音颤抖。
“你来这里做什么?”林媚之问道。
“我来寻我女儿,难道是你——”何傲天不敢设想,难道是何梅笙来寻他了。
“我什么?”林媚之一脸疑惑。
“你不记得我了?”他问道。
林媚之摇摇头。
当年,林媚之牵着一个一岁多的幼童,交给了何傲天抚养。
“我女儿是不是来找你了,你当年既然把她给我了,又岂有要回去的道理。”他琢磨不明白,梅笙从来没有出过柳州府,又怎会知道这人在武眉山,难道只是巧合,又怎会有这种巧合。
竟然是他。她吓了一跳。
“那孩子不在我这。”她说罢,两眼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时,又问道,“她怎么了?”
他自然不能同她讲发生了什么事。
“真不在你这?”
“既然我把孩子交给你了,自然是不会再要回来的,我说到做到。”他对她的答复还是不能感到完全信任,这人虽然心狠,当年能抛弃自己亲生骨肉,还是保不齐会要回去。
他得自己亲眼找一圈才行。
“掌门,大典马上要开始了,众长老和师兄弟都已经到祭坛了,请您移步。”来人是武眉派的女弟子。
“林掌门?”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小女子是这个武眉派的掌门,又说道,“掌门只管去忙,我自去寻她。”
林媚之挥手示意弟子退下。
“我要怎么说你才肯信。”
“把名册拿来。”他说道。
她解释道“近几年派里没有收过十三四岁的女弟子。”
“现在你的弟子们都集合在祭坛,我去看看便可知。”他便要试上一试,看她可敢让他露面。
“先生不必,我自感恩你当年义举,我这边有些银两,聊表谢意。”林媚之见他衣衫褴褛,又饥肠辘辘,想着试用金钱打发他。
没想到竟真的有效,何傲天收下钱财后,便高兴得下山了。如此,那何梅笙便是永远不会都无妨了,他自有这些钱,可以逍遥快活,一赌方休了。
“娘亲——”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女孩,小跑向林媚之,亲昵地环绕着她,娇嗔得说道,“大家都等急了,都说娘亲只有我请得动。”
她拿手勾勾女儿的鼻子,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心里则在默念,那三个字——何梅笙,原来她现在叫何梅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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