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女儿这些年,在定国侯府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竟然让她的性情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哎,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能帮他。
想到这里,孟修远的脑海之中,已经脑补了许多女儿一人在定国侯府的画面,痴痴等待在外打仗的丈夫,还要面对明枪暗箭,这两年陆江淮成了活死人,她的日子更艰难了。
想到这里,孟修远抬手捂了一把脸。
孟听晚不知道老父亲已经脑补了许多凄惨的场景,叹了一声:“侯爷的身子,也就那样了,外面的人说的,都是以讹传讹,夸张了的,活不过今年的话,也都是乱说。”
瞧见孟修远的神色,孟听晚立刻改口:“不过,人还在,总是好的。”
“爹,倒是你。”
孟修远:“怎么了?”
孟听晚道:“当年你阻止我嫁给陆江淮,其实是为了我着想,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甚至还怨你为了自己和大哥的前途而弃我不顾,如今虽然侯爷已经那样了,但皇上对定国侯府的戒心依旧没有放下,先前所谓的搜查,虽然是忠勇侯主导,但这背后,未必没有谁的默许。”
孟听晚就差直接说这背后是彰武帝推波助澜了。
孟修远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女儿。
原来女儿都知道这些。
孟听晚:“日后这类事情恐怕还会发生,但你跟大哥千万不能再掺和进来了,否则陛下多疑,恐会猜忌,让你和大哥在朝中为难。”
孟听晚可愁死了。
原身嫁入定国侯府,确实对孟家造成很大的影响。
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孟怀瑾的仕途收到了影响。
孟修远父子都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且两人都是状元出身,按理说,应该在朝中大有可为。
可怜大哥都要三十了,明明有经天纬地的才华,如今却只在大理寺打杂。
孟怀瑾更是成为了开国以来,混得最差的状元。
别的状元都仕途稳升,孟怀瑾就不是。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是孟听晚的娘家,而孟听晚是定国侯府夫人。
皇帝不会让定国侯的舅哥在朝堂上拥有足够的影响力,何况这舅哥的妻子,还出身名门徐氏。
连带着孟修远这个内阁辅臣,也渐渐被皇帝边缘化。
父兄一身才华,都没有被实施。
而原主得的又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孟听晚叹气:“我从前真是太自我了,让爹和大哥受到了连累。”
孟修远一愣。
这一刻,才觉得女儿似乎突然长大了。
当年他说这样的话,女儿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啊。
“哎,不要说这些话。”孟修远道:“我爹和你大哥当年不愿意你嫁入定国侯府,为的也不是我们的仕途,是不想你进入龙潭虎穴,但既然你嫁进去了,为兄者、为父者,自然也希望你过得好一些。”
孟修远这话说得情真意切。
那种老父亲疼爱女儿的心态,让孟听晚眼泪巴巴的。
孟修远瞬间父爱泛滥:“所以,我们怎么坐视不理?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可以跟我和你大哥商量商量。”
“若是你娘在天之灵知道我不管女儿,怕是连做梦都不让我见她了。”
孟听晚的母亲余氏去得早,孟修远就十分疼爱女儿,甚至可以说是溺爱。
这也是造成原主性格自私的一个原因。
听到这话,孟听晚心一酸。
【我爹就是对我太好了!】
【但是爹啊,不是我不想让你帮我,你有没有想到,不能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乍然又听到了女儿心声的孟修远:“??”
【爹啊,咱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自一个篮子里啊,最主要的是,不能明面上让孟家和陆家的联系太深入,得为咱孟家自己留点后路啊!】
孟修远:“??”
不是,这怎么说的,好像要做什么大事一样。
“晚晚,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孟修远赶紧问道。
孟听晚摇头:“没什么,爹,你别多想,我没什么想法。”
事实上内心是:【我就算有什么想法,现在也不能告诉你啊爹啊!】
孟修远:“??”
孟修远觉得心里不踏实。
孟听晚一本正经:“你和大哥的前途更重要,还有,这次的事情,其实是我故意的。”
孟修远:“??”
孟听晚于是三言两语将发生的事情跟孟修远说了一遍。
孟修远听完,直接呆在了当场。
不是,女儿有这样的玲珑心,就忠勇侯那个蠢货,哪能玩得过她啊!
“这次的事情,你处理得很好!”孟修远忍不住夸赞女儿:“忠勇侯府这次受损,但他是睚眦必报之人,且忠勇侯府从陛下开国的时候,便与定国侯府不对付,他如今吃亏,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定国侯府的。”
孟听晚:“都是爹教导我的,我就是因势利因势利导罢了。”
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她内心十分骄傲。
【哼,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
【我爹可是开国第一代状元!】
【我哥也是状元,没理由好竹子长出歹笋啊!】
孟修远:“……”
夸你一句,你还上天了是不?
不过,女儿这话,确实也没错!
很好,深得他传!
书房外,正要进来的孟怀瑾:“……”
“忠勇侯府虽不足惧怕,但是,不可将事情看得太简单,在这整件事情之中,最主要的并不是忠勇侯府。”
孟怀瑾从门外进来,脸色十分严肃。
妹妹心里都要飘上天了。
他得拉回来一些。
孟听晚立刻变得正经:“大哥,我知道。”
但实际上内心一片反骨。
下次有机会,她还是要坑人!
孟听晚也不说,而是抬手指了指天上:“真正的博弈,不在定国侯府和忠勇侯府,而是在定国侯府与那位之间,因此,我才说,让爹和大哥保全自己,勿要掺入两府之间的斗争,否则,多疑被否,影响仕途。”
“因为我嫁入定国侯府,这么多年,大哥的仕途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父亲也是。”
这是真心实意的话。
“不行!”孟怀瑾看着妹妹满眼的愧疚,瞬间只剩下了心疼。
妹妹如今懂事了许多,不再是当年那个一意孤行的小姑娘了。
但是!
不管她是否嫁人,都是她孟怀瑾的妹妹。
因此,他立刻拒绝孟听晚要他独善其身的话。
“就算我们想置身事外,情况也不允许了,何况,你是我妹妹,做哥哥的,哪有看着妹妹被为难而无动于衷的?”
孟修远也是这个意思。
父子俩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晚晚,你不必顾虑我们。”孟修远当机立断道:“我在朝中多年,明白陛下是什么样的人,陛下还不至于因为定国侯府而将我如何。”
再说了,定国侯府代代忠臣。
老定国侯府年轻的时候,跟随陛下杀敌,陛下陷入险境的时候,可是他只身进入险境,被敌人插了好几刀,不要命一般地将陛下救出来的。
不说别的,就看在这点上。
只要定国侯府不起兵谋逆,陛下都没有理由下令处理定国侯府。
孟修远:“我们行得正,坐得端,那些担心,尽可先放在一边。”
孟怀瑾:“爹说得没错,若要怀疑,也不差这么一件事,你是我妹妹,妹妹出事,娘家人坐视不理,才惹人怀疑。”
孟听晚:“……”
【万一我行不正坐不端呢?】
【老皇帝不会,但老皇帝也没有几年活头了,哦,两年之后他就嘎了,到时候新皇帝可没那么好说话。】
孟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