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的生活,尤其是这种雄霸一县的家族大少爷的生活可谓是人间天堂。
午后,蔷薇侍奉。
一觉睡到夜,田媛早已回来。
这位贤妻良母般的小娘子捧着清炖慢熬的参粥,荷叶般的罗裙裙裾微掀,铺展,臀儿轻陷在软塌边,一口一口地喂着李玄。
她喂一口,李玄便张口吃一下。
待到吃完了,小娘子还贴心地给他擦了擦嘴,然后又取了一个餐盒,笑着道:“郎君要不要猜猜这里装的是什么水果?”
说着,她轻声道:“采得青门绿玉房,巧将猩血沁中央。结成唏日三味露,泻出流霞九酝浆。”
田媛念罢,笑意盈盈,修长的手指轻贴在那盒子上,俏皮道:“郎君猜猜嘛。”
李玄道:“那若猜对了,可有奖励?”
田媛道:“郎君想要啷个?”
李玄道:“我要娘子高高在上。”
别人听不懂这个,田媛听了却是芳心一跳,含笑回眸,含情脉脉道:“都依相公。”
李玄道:“寒瓜。”
寒瓜,便是西瓜,这年头虽是价值不菲的稀罕货,但以李家的水平还是能弄到一些的,这烈日炎炎的天气里往提冰窖里一放,再取出享用,别提有多解暑。
田媛揭开盒子,果是寒瓜,但却只有几瓣儿,整体约莫三分之一的样子,还有的自是孝敬老爷大夫人,还有二娘去了。
又一番“喂夫”之后。
田媛便又缓缓褪了罗裙,亵衣,显出白净的胴体。
李玄心中顿生柔情,拉着她靠近,钻入被窝,继而探覆心口,感受着那鼓点般的嘭嘭声,调笑道:“娘子心跳,怎如舂米似的?”
田媛一阵潮热浮上双颊,却是双手一推,将这浪荡子的相公推开,然后用迥异于外的模样,神色睥睨地看着李玄道:“自要妾身高高在上,那郎君且躺好,妾身不要你起,便不许起。”
李玄道:“那你得压紧我。”
田媛哪见过这般不要脸的,双颊红如蜜桃,烧的都快滴下水来了。
忽地,她闭上眼,猛然翻身。
红烛摇晃,帷帐招摇。
人影双双,几番怜爱。
诉尽相思,不觉院墙外锣响已三声......
三更天了。
...
夏日闷热,便是窗户开着,也依然如此。
两人几番欢好后,却都是汗水淋漓,就连贴在一起的身子都黏糊糊的。
田媛挪着酸疼的长腿,便想下榻再去弄些水,好让相公清洗。
可才一动,就被李玄压住了。
“娘子歇着,我去。”
李玄翻过田媛,披了件褂子,就往外去了。
到外一看,却见门外竟是站了個年轻丫鬟。
这丫鬟相貌或许比不得苏蔷魏瑶,但却也不差,小脸儿上更是颇有几分惹人爱怜的伶俐劲儿。
在看到李玄突然出门后,便如受了惊的小兔子,忙退后两步,急急道:“少爷...巧...巧儿是担心您和少夫人,所以半夜来看看有没有事是巧儿可以做...的...我...我也是刚到。”
李玄自然知道。
这丫鬟悄悄摸摸来了两趟,这是第三趟。
第一趟或许真就是想给他和田媛端茶倒水,第二趟和这一趟便估摸着是自己睡不着了。
话说回来,这名叫巧儿的丫鬟,乃是田媛的贴身丫鬟,按着理,他是直接可以把这丫鬟收入房里的,而这某种程度上也是田媛想看到的一幕。
这年头,男子三妻四妾,主妻自也希望身边人能占一席之地。甚至在主妻生病或者不方便的时候,其还会主动提出让贴身丫鬟来陪陪老爷的说法。
而对于巧儿来说,她本也是随着小姐嫁的,小姐若嫁了个老头儿,她也只能跟一个老头儿;小姐若嫁了个丑八怪,她也只能跟个丑八怪。可是...李家这位大少爷又是洒脱,又是重情重义,而且还文武全才,巧儿哪能不心动?
这晚上,听到屋里动静,便总忍不住靠近了听,而越听越是心猿意马,难以入眠。
而这时,屋里田媛给这小丫鬟解了围。
“巧儿吗?”田媛喊着。
巧儿连忙道:“是我,小姐。”
“去烧些水来,给少爷沐浴。”
“是。”
巧儿应了声,然后对李玄盈盈一拜,却看也不敢看他,红着脸跑开了。
...
片刻...
李玄捧着已经全身酸疼的田媛,在浴桶里好好地清洗了一番。
巧儿趁机给换了被单,然后在纱帐里跪着爬着赶了会儿蚊子,这才悄悄从后门出去。
李玄浴罢,和自家娘子重新回到了塌上。
田媛以他左臂为枕,乖巧似猫地旋了旋身子,依偎在他怀里。
李玄也只觉神清气爽。
家不愧是休息的港湾,这才回来了一日不到,他身心都已迅速地恢复了。
感受着那慢慢升腾的困意,倾听着远处的蝉鸣蛙叫,看着娘子近在咫尺的耷在他腰间的柔嫩小手,压在他脚踝的雪白小足...
李玄缓缓闭上了眼。
一时间,杀伐,乱世,妖魔,瘟疫...都好像远了。
这儿有的,只是温柔乡。
...
...
半天峡入口。
数丈的拒马栏生冷坚硬,在通道最狭窄处,设了足足三重,封锁着这东西贯通之道。
火盆森森,火蛇腾腾,照出各色影子。
巡视的李家高手,还有衙役则是直接守在拒马栏后。
此时,李老爷正在后面的一个帐篷边烤着些吃食,准备自己吃,同时分一些给下属和衙役。
听儿子说的那么严重,他自然要亲自来。
这事儿,若是没个有身份地位的人镇着,很快就会乱。
从前...封路这种事都是官府做的。
如今雄山县因为各种原因,官府的官都没了,而剩下的一些小吏自是以李家马首是瞻,李老爷说封路,自就是来封了。
但封路可没那么简单。
李老爷抬头看了眼,却见高处的大岩石上,自家儿子房里那白衣女侠却是横枪而坐,如座神像般驻守着。
有魏瑶在,他也暗暗舒了口气。
毕竟,在李老爷心里,魏瑶其实完全已是李家第一高手了。
就在这时,远处忽地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怎么封路了?”
“快让我们过去!我们要过去!”
“府城闹疫病了,我们是早早逃出来了,我们没病!有病的根本就活不到这儿!”
“快让我们过去!”
李老爷一个激灵,急忙起身,喊了身边一个人继续烤肉,自己往前走去,边走边喊:“怎么了,怎么了?”
三重拒马栏外,却见数十人正面色虚弱,叫嚷着要越过拒马栏。
看样子,似乎是从东边那边逃出来的。
一个李家高手远远盘问着对方身份。
对方也是正常地回答着。
李老爷听了个仔细,这批人是从百花府逃出来的,见势不妙,于是早早儿出发,想钻到雄山县这边来。
李家高手侧头看向李老爷。
李老爷却不是个傻的,道了声:“给他们食物和水,让他们在外面等两天看看。”
李家高手如实去说,那群人却是直接怒了。
有的吼着:“后面有染病的人来了,若是同住,我们没病也有病了!”
还有的则是哀求着:“官爷行行好,让我们过去吧。我们这么多人也不容易...”
李老爷和身边李家武师说了两句。
那武师扬声喊道:“你们不是说染疫的人活不到这儿吗?既然活不到,你们多等两天为何不行?”
那群人沉默下来。
李老爷又和武师交待了两句,武师继续发挥着小喇叭作用,喊道,“谁都不容易!放你们过去,你们中若是有一个有病的,便是祸害了雄山县所有人。”
“我们没有病。”
“老爷,伱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那边的人又继续嚷嚷起来。
忽地,他们中轻微的咳嗽声传来。
众人声音都哑了,看清,却见个男子捂胸咳嗽。
旁边人顿时解释道:“这不是疫病,只是身子虚,常年便这样。”
李老爷有些惊疑不定,但却不肯让步,只让人守着。
那群人也没办法,看着李家武师和衙役手中的刀刃,只能暂时在外住着。
可没过几炷香时间,远处又有数十人涌来。
众人再闹腾了一番...
...
随着时间流逝。
拒马栏外,那积蓄的人是越来越多。
待到天亮,已经从刚开始的数十变成了数百,而且不但没有消停的迹象,还在飞快地增长,眼看着就要破千了。
除此之外,那些人中开始有剧烈的咳嗽声传来,此起彼伏,交汇一处,刺耳的很,不时间隐约还听到人的叫声,好似是有人流鼻血了。
李老爷来守峡谷,也不过就带着百十号人,此时看着对面那黑压压的人头,心里越来越慌。
这要是爆发冲突...
且不说怎么打的问题。
就算真打赢了,自己这群人也都要染上瘟疫了。
熏热的东南风自远而来,鼓动战裙烈烈作响。高处,魏瑶也紧张地握紧了枪杆,一双锋利的眸子认真地盯着峡谷来人。
越来越多的人...宛如积蓄的洪流,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将这封路的小石块儿给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