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门,赵刚忽然拍了拍段珪的肩膀:“兄弟,以前没看出来,没想到你还挺能吹,死的都让你吹活了,就你刚才那不懂装懂的样子,搞的我都差点相信了。”
段珪笑道:“怎么就知道我是不懂装懂,我以前正经学过验尸好不好,没准那个女仵作还没有我这两下子呢。”
“哈哈,越说越夸张了,你要是有这门手艺,还至于去青楼里面给姑娘们端尿盆,你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你就别吹了。”
他一提到端尿盆的事儿,段珪顿时又无语了。
可是赵刚并不知道,他们走了之后,女仵作冬雨立即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她不自觉的走到干尸面前,伸手朝着肚皮用力按了下去——
段珪在家里睡了一个下午,段大名还是没回来,大约下午的时候,他听到有人砸门,也没起来。
那人大约也没什么急事儿,砸了几下就走了。
等他晚上起来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点心盒子,里面放着荣宝斋的糕点,顿时就知道谁来过了。
他认识的人里面,能够对他这么好,又有这种财力的,除了小翠之外,再也不可能有别人了。
小翠脸黄,姿色一般偏上,说实在的,真算不上漂亮,在怡红院四十多名姑娘里面,她也只算是中等之姿。
不过她身材蛮不错的,而且人也并不刁钻,心肠很热乎,这些都是她的长处,并非一无所取。
段珪寻思着,其实当鱼饵和去怡红院帮工并不冲突,因为那红衣女鬼至少要后半夜才出来吧。
那个时候怡红院已经关门了。
所以他拎着点心盒子,就奔着怡红院去了。
到了大门口,正好看到钟万年和小秀儿,便问道:“钟叔,这两天生意怎么样,有没有人听曲子啊?”
钟万年叹道:“哎,真是啊,这个世道,好几天都没开张了,这帮大爷有钱找女人,没钱听曲子,要不是你今天送来的包子,秀儿又要饿肚子了。”
见他俩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段珪心里叹了口气,连忙把那盒糕点递过去:“秀儿,拿着。”
“不,哥,你自己留着吧。”
秀儿表面上说不要,但一双大眼睛早就被糕点盒子吸引住了,段珪笑了笑,把盒子放在了她的手上。
“哥还有呢。”
见钟秀儿缩了缩脖子,也没有继续推辞,段珪赶紧朝里面走去。
等他刚到了茶水间,就看到有个女人在屋子里坐着嗑瓜子。
小翠见他进来,赶忙站起来笑道:“喂,小没良心的,今天我去家里找你了,你架子大,不给我开门,我给你留了一盒点心,怎么样,缓过来点了吧?”
段珪的心情本来还行,结果被她一句话又给送进了地狱,不悦的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小翠叹了口气:“你就别瞒着我了,我虽然身子不干净,但消息还是挺灵通的,你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你,你别往心里去——”
“豆腐西施不要你,兴许别人要你呢。”
段珪差点没哭出来:“我说小翠姐,你要是不会劝人你就别劝,你这样说还不如拿把刀杀了我呢,告诉你,我对豆腐西施一点意思也没有。”
“没意思,没意思为什么跑去给人家献花啊,我听说你每天都吃人家豆腐,你也吃不腻吗?”小翠的脸色猛地一沉。
“……我真对她没意思,这世上我就对你有意思,我早就对你动了心了,只是我没说罢了,那豆腐西施跟你比起来差太远了,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来。”
“我说小翠姐,你不会连这点儿信心都没有吧?我要是你,以后谁要是再传我和豆腐西施的事儿,我就撕了他的嘴。”
段珪是气的,才说出这番话来,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小翠这个处于恋爱期的女人,居然当真了。
刹那之间,小翠双目绽放出异样的光华,死死的锁定了段珪。
“段郎,你这个小白脸,你终于知道我的心意了嘛,其实,我也喜欢你,而且自从你来到怡红院的第一天我就喜欢你——”
“既然你也有这个心思,那我们以后就在一起了,你放心,我没奢望过做你的老婆,哪怕做个妾也行啊,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花。”
“那行,以后谁要是再编排你,你看我撕了他的嘴,段郎你放心,我对你是一千一万个真心,从天开始,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小翠就拿命跟他拼。”
“啊——”
段珪一下子傻了,他本来就是回怼小翠的一句气话,怎么就知道她能当了真。
可正当他要跟小翠解释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春姐在外面喊了一句:“小翠儿,你死哪去了,来接客了。”
小翠脸上登时吓出一片凄然,好像被老公捉了奸一样,紧张的对段珪说道:“段郎,你,你,你千万别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我们当婊子的卖身不卖心,我小翠这颗心这辈子都在你身上了。”
说完,便跑了出去。
“我的天啊!造孽呀!”
等小翠走了之后,段珪差点给自己几个大嘴巴,他真没想到自己一时之间嘴没把门的,居然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这可怎么收场啊。
眼看着小翠已经把自己当成亲老公了,可自己并不想娶一个风尘女子,这可如何是好呢。
好容易熬到了子时,怡红院也打烊了,段珪便换上了自己的捕快服,跑到长安县的境内去会合赵刚与张小四。
这两个家伙早就已经到了,就在长安县的衙门口等着他,见他来了,赵刚急忙说:“段珪,你要知道,我们只是在暗中保护你,其余的我们什么也不管,所以有什么事儿,你可要自己面对,千万别指着我们。”
“嗯,我知道。”
段珪根本就不相信世上有什么鬼怪,所以也没感到有太大的压力,于是他便提着一盏灯笼向前走去。
而赵刚与张小四果然只躲在暗中跟着。
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整个长安城全面施行宵禁,街鼓已经敲过,街道上一点灯光也没有,就连家里也不允许点灯,黑的一塌糊涂的。
跟段珪同行的,除了赵刚和张小四就只有偶尔路过的更夫,还有就是负责巡逻的金吾卫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