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兰的神色慢慢变得平静,她站起身来,拿起了桌上那瓶毒药一饮而尽。
“记住你的话,要饶了淑儿的性命,否则我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会放过你!!!”
李香兰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走到了床上躺着,想安详的去世。
没想到临了临了的,心里的那些不甘一拥而上,化做泪水从眼眶流出。
“哎,真想再见侯爷一面啊……”
“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明明是我先嫁给侯爷的,也是我先生下了淑儿,可侯爷从不肯多看我一眼。”
“难道只因为我是李氏的女儿吗?”
“我更不明白,你娘只是一个宫中的女官,还跟皇帝有那么深的旧情,可侯爷还是喜欢她。”
“她凭什么是正室!凭什么她能得到侯爷的喜欢,凭什么她生的你也那么被侯爷宠爱……”
“后来好不容易她死了,我以为侯爷终于可以对我和淑儿好一点了……”
“可是……可是他……”说着说着,李香兰嘴唇发黑,猛然呕出一口血来,顺着嘴角流到了枕头上。
最后只说了一个,“没……”,便撒手人寰了。
余念初冷漠的站起身,对方才李香兰说的话依旧没有完全相信。
她望了李香兰一眼,淡淡道,“死得好啊。”
“去地下好好向我阿娘忏悔吧。”
说完她就离开了李香兰的房间。
……
自从回了侯府,余承光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
屋内没有电灯,黑漆漆的一片,可他的心怎么都做不到波澜不惊。
随着一缕月色照进床沿,房门被扣响了,外面传来余念初的声音。
“阿爹?初儿来看看您。”
余承光抹了把泪,柔声道,“进来吧。”
余念初端着一碗参汤,一进来就点亮了灯罩里的蜡烛。
她放下参汤,坐到了余承光的身边,“阿爹,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初儿特意为您熬的参汤,您好歹喝一点吧?”
余承光点点头,看到女儿身上裹着的纱布,心里再度一紧。
“你身上这么多伤,干嘛还要去厨房啊,应该好好养着。”
他轻轻握住女儿冰凉的手,眸中的泪光更甚了。
“初儿啊,阿爹对不起你,若不是阿爹非要给李氏和你大姐解了禁足,你也不会……”
“阿爹真是觉得自己很失败啊,从前保护不好你娘,如今保护不好你,就连李氏和淑儿,我也心中有愧……”
“对了,李氏她……”
余念初点了点头,“方才初儿去看过了,她已经走了。”
余承光将头埋得低低的,心里五味杂陈。
“初儿啊,其实阿爹都查到了,昨晚的事明显是冲着你来的。”
“阿爹没想到啊,李氏母女对你的狠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早知如此,当初阿爹怎么都不该答应跟李氏结亲的……”
余承光说了许多,桌上的参汤都放凉了还没有喝。
他明明滴酒未沾,可却像是醉了一样,诉说着这些年来心里的苦楚。
还有他对冯媛的爱。
眼看着气氛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余念初实在是控制不住了,终于问出了口。
“阿爹,您既然如此在意阿娘,那为何对她的死不闻不问呢?”
“当时阿娘的口鼻里全是黑血,明显是被毒死的!”
余念初的情绪十分激动,眼泪珠子也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这么多年来,是她头一次因为这件事跟余承光坦白,那悲痛欲绝的模样也让余承光更加心碎了。
“初儿啊……阿爹没有不闻不问。”
“阿爹试图阻止,你娘死后阿爹还想为她讨回公道,可结果就是,阿爹被贬去戍边,一去就是三年啊!!!”
余念初眼眶晶莹,她从前只以为,阿爹是急着征战沙场,所以在阿娘死了不足十日就出征了。
却不想阿爹居然是为了阿娘而被贬去的?
如此,那自己这么多年怨恨阿爹,岂不是……
余念初的心很凉,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果断继续追问下去。
“所以,阿娘真的是被陛下赐死的吗?”
余承光摇摇头,“阿爹不确定。”
“当时确实有密旨传来,说是要赐死你的母亲,可阿爹那是并未奉诏……”
“就连当时带来的毒药,阿爹也扔掉了,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你阿娘最后还是……”
余念初顿了顿,按照目前的情形,阿爹受到了密旨,没有杀害阿娘,而阿娘是被李氏下毒害死的。
李氏死前指认皇帝,难不成是皇帝下了两份密旨吗?
这就很奇怪了呀。
而且余念初记得,当时谢榆说,皇帝并没有杀害母亲的动机。
到底是三人之中有人说谎,还是要杀害阿娘的本来就不止一人呢?
余念初现在混乱极了,就在这时,余承光拍了拍她的背,转移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初儿啊,别纠结过去的事情了,你阿娘在天上,也一定希望你快快乐乐的。”
说着,他就把傅昭给的那块古玉塞到了余念初的掌心。
“明日昭儿就会来下聘了,不过阿爹不会立刻把你嫁个他,且再等两年吧。”
“阿爹老了,念想多,想多留你在身边,把从前的亏欠,都好好补偿给你。”
余念初刚想反驳,余承光就朝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初儿,别再说不要嫁给昭儿这种话了,就当阿爹求你,好不好?”
“昭儿会对你好的,昨夜你受辱,所有的人都在嘲笑你,只有昭儿,他立刻来求我,求我把你嫁给他。”
“他说不愿意你受半分委屈!他会疼爱你一辈子!甚至连家传的古玉都拿来作为信物交换了。”
“这样的人,阿爹信得过。”
余念初叹了口气,如今阿爹有些钻了牛角尖,她只要用另外一个方式来劝说了。
“阿爹,跟女儿打个赌好不好?”
“若是阿爹赢了,初儿就听阿爹的,可若是初儿赢了,阿爹便要尊重初儿的意愿,让初儿入宫。”
余承光没有立刻答应她,而是扬了扬下巴,“你先说说看是什么赌。”
余念初坚定道,“就赌傅昭明日会不会来下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