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薇看段誉呆呆地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忙接过段誉手里的棉签,说:“我自己来吧!”
“别动,你怎么怎么弄!”段誉轻声说。
“段誉,今天谢谢你!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杨晓薇问道。
“心有灵犀!”段誉笑道。
杨晓薇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才不信呢!彩凤告诉你的吧!”
段誉点点头,说道:“你傻不傻啊?在省城遇到困难不知道给我打电话啊?”
杨晓薇不好意思地说:“你和彩凤都离婚了,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你这是什么逻辑,我和彩凤离婚了,你和我就朋友都不是了吗?我知道,杨晓薇,你觉得我对徐彩凤太狠了,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我太冷血了是不是?”段誉看着杨晓薇的眼睛,问道。
“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也一直有给孩子生活费和买东西,你并没有忘记他们,但是,我们各有各的生活,所以,不好打扰你!”杨晓薇说。
段誉的心仿佛被一根钢针刺入,疼痛不已,现在,他居然连想帮杨晓薇都没有合适的身份了。
“杨晓薇,你天天生活在山里,一进城就像个傻子,被人骗了不知道报警啊,今天若不是我去了,你要打算露宿在那里吗?”段誉站起来,脸涨得通红。
“这点小事就报警,不行吧!我又没有遇到危险。”杨晓薇说道。
“唉,看你以前挺精明的,没想到傻气十足。”段誉摇摇头,说,“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我没有胃口。”杨晓薇摇摇头。
“又犯傻是不是?走,那起来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段誉伸手去拉她。
“我不想去,我现在只想休息!真的不想吃。”杨晓薇一下子缩回了手。
段誉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那我去给你买点面包之类的,晚上饿了吃。”
“不用,不用麻烦。”杨晓薇说着,摆摆手。
正在这时,杨晓薇的电话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着徐家航三个字,段誉也看见了,默默地站在一边,杨晓薇看了看电话,本来不想接的,但是段誉还站在旁边,她只好迟疑地接起来。
“喂!”杨晓薇轻声说。
“晓薇,你现在在哪里?我听彩凤说你被骗了,怎么回事?”徐家航问道。
“没事了,刚才被司机扔在半道,后来找到车了,现在已经在酒店里了。”杨晓薇说。
“你看你,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要看路牌,学会认路,不要整天傻里傻气的,本来自己就不认路,还一个人去了省城,你等我请假和你去不行吗?”徐家航像炮弹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
“你不是忙吗?再说我也放假了,有的是时间。”杨晓薇说道。
“我知道,杨晓薇,那天晚上因为我一夜未归,你生气了,可是你也不能这么任性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徐家航问道。
“不知道!”杨晓薇说。
“昨天我遇到刘梅,她不是说让我们去参加婚礼吗?你不去了吗?”徐家航问道。
“看吧,我看完病尽量赶回来。”杨晓薇说。
“看看是什么情况就赶快回来,不要耽搁,什么事情都需要商量,你一个人闷声不出,别人还以为我不关心你呢!”徐家航说道。
“知道了。”杨晓薇没有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这么多天,徐家航应该还在气头上,语气也不好,杨晓薇心里空落落的。
段誉看杨晓薇很难过,说道:“怎么了?闹矛盾了。”
“没有!段誉,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杨晓薇说道。
段誉知道,杨晓薇在下逐客令了,他再待下去也不适合了,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杨晓薇的头,说道:“明天要去哪里,我陪你去吧!”
“不用!”杨晓薇没有说出看病的事,她不想让段誉同情她,可怜她。
“杨晓薇,我不知道你现在正在经历着什么,但是我想跟你说,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先爱自己,只有自己爱自己了,别人才会爱你。”段誉说完,转身就走了。
段誉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犹如一把重锤一般狠狠地敲打着杨晓薇的心房,不断地在她的脑海当中回响着。其实仔细想来,段誉说得并没有错啊!爱人的确应该先学会爱自己,但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谁又会不懂呢?只是此时此刻摆在杨晓薇面前需要去解决的难题,并不是爱或不爱自己这么简单。
她内心突然很希望段誉能再陪陪她,在这个孤独的城市,她是恐惧的,但是她知道,她不能,他们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段誉失魂落魄地从酒店走出来,脚步踉跄不稳仿佛随时都会跌倒一般。他艰难地来到车前,打开车门后便直接瘫倒在驾驶座上,然后将脸深埋进方向盘里,用手狠狠地捶打起来。
一下、两下......每一拳都像是砸在自己心上一样剧痛无比,但他却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依旧不停地挥舞着拳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方向盘上溅起一朵朵泪花,此刻他心中的痛苦无人能懂。
所有人都只知道他抛弃了徐彩凤母子,可又有谁明白他内心深处那种爱而不得的煎熬与痛楚呢?为何这世上竟会有如此令人受尽折磨之事啊!他对她的爱意早已深入骨髓融入血液之中难以割舍忘怀!
然而如今就连想要去帮助她也变得如此困难,必须寻找诸多借口才能成行且还得小心翼翼,不能让别人发现,以免引起不必要麻烦和误会,使得两人关系越发尴尬难堪甚至可能彻底决裂再无往来!
此时此刻,段誉感觉自己如同孤舟漂泊于茫茫大海之上,失去方向感,找不到彼岸,亦无处停泊依靠。只能随波逐流听天由命罢矣!毕竟现如今已无任何合适之身份去光明正大爱护关心对方……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想到此处,段誉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哭尽所有思念,所有无奈。
第二天一大早,杨晓薇来到医院,因为昨天挂的号已经作废,徐彩凤告诉她,因为没有赶上,徐国庆又托人重新帮她加塞了一个号,杨晓薇深深地感受到徐家人对于她怀孕这件事的态度,她感觉自己很累,但是,有些路不就是这样的吗?再累也得走。
其实杨晓薇不知道的是,这些事情,都是段誉托人做的,段誉的舅妈是知名的妇产科专家,她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能让段誉这样上心,段誉的前一段婚姻除了父母,家里人根本不知道,他一直没有结婚,却对一个不孕的女人如此上心,这让她很好奇,所以,这一天,段誉舅妈特别留意这个叫杨晓薇的女人。
杨晓薇战战兢兢地坐在医院走廊上等着,看病的人可真多,因为是加号,一直到挨到早上最后一个人才叫到她。
杨晓薇走进诊室,坐诊的是一个40岁左右的女医生,女医生看起来很和蔼,笑着看着杨晓薇。
“你哪里不舒服?”女医生问道。
杨晓忙从包里拿出在县医院的诊断单,递给医生看,说:“我在县医院,医生说我输卵管严重阻塞,要怀孕很难。”
女医生接过单子,看了看,皱了皱眉头,说:“你最后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一个星期前!”杨晓薇在心想了一下,说。
“这样,你这个单子不是我们医院做的,有些时候仪器也会出错,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再做一次输卵管造影,我看看到底堵塞到什么程度?”女医生亲切地说。
“医生,如果堵塞严重,真的无法怀孕了吗?”杨晓薇神情凝重地问。
“小姑娘,不要那么悲观嘛,即使堵塞严重,我们也是先让它畅通,即使畅通不了,我们也可以做试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女医生说道。
“好的谢谢医生,那你给我开单子吧!”杨晓薇心终于放了下来。
杨晓薇现在才知道,她在县医院做的只是超声检查,结果不一定准确,她一个人坐在外面等,不知道即将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结果。
走廊尽头,段誉戴着一顶帽子和一个口罩,一身黑衣服,远远注视着杨晓薇,这应该就是离她最合适的距离吧。
终于叫到她了,杨晓薇战战兢兢地走进去,担心地问:“医生,这个检查疼吗?”
“你放轻松,每个人的痛感不一样,通则不痛,痛则不通。”医生回答道。
杨晓薇颤抖地躺下,闭上眼睛,每一次去做妇科检查,她都感觉自己所有的隐私都暴露在了别人面前,她心里很害怕,腿忍不住颤抖起来。
“小姑娘,别紧张,放轻松,10多分钟就检查完了。”医生安慰道。
杨晓薇害怕极了,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放进了自己体内,慢慢地,痛感袭来,很痛很痛,她感觉自己快窒息了,刚才医生的话又回荡在她的耳边:“通则不痛,痛则不通。”
她感到一股深深的绝望涌上心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她无法想象自己的身体竟然会出现如此严重的问题,那该死的输卵管,一定是阻塞得厉害至极,否则怎会这般剧痛难忍?每一次疼痛的袭来都如同一把利剑穿透她的身躯,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的心情愈发沉重,就像一颗逐渐沉沦的巨石,不断向着黑暗的深渊坠落。而当医生终于示意她起身时,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满脸都是痛苦与哀伤的痕迹。这泪水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疼痛,更是对未来的恐惧和无助。
杨晓薇穿好裤子,扶着墙慢慢朝外面走去,“你到家家属呢?让家属来扶一下!”医生说道。
“不……不用,家属没来……”杨晓薇虚弱地说。
“这怎么行,待会昏倒就不好了!”医生让旁边的护士扶她一下,小护士忙把她扶到外面走廊上坐着。
“我是不是很严重?”杨晓薇拉着小护士问道。
“单子一会儿就拿出来了,待会儿你自己找医生看。”小护士同情地看着她。
杨晓薇点点头,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报告单也出来了,但是医生已经下班,得等下午再拿去看。
徐家航站在远处,默默地注视着杨晓薇。只见她无力地斜倚在椅子上,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断涌出,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倾诉出来。或许,检查的结果并不如人意,这让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她更加无法承受。
此刻,诊室里的医生们已经陆陆续续地下班离开了,原本喧闹拥挤的走廊也渐渐变得冷清起来。段誉注意到,那些之前还聚集在此处的人们,此刻也纷纷前往餐厅用餐,似乎想要忘却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不快。
整个场景显得格外凄凉与孤寂,只有杨晓薇那微弱的抽泣声,在空气中回荡着……
段誉本来只想默默跟着她,不让她发现自己,因为杨晓薇不想和自己再扯上联系,但是,段誉做不到,做不到对她漠不关心,他转身走到医院食堂,打了一盒饭,拿上楼,在杨晓薇旁边坐下,说道:“吃点东西吧!”
杨晓薇看见段誉,惊讶道:“你怎么又知道我在这里?你跟踪我?”
“对,我跟踪你!杨晓薇,不就是生孩子的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段誉说道。
“你儿女双全,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在这看我笑话,你走,你走,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地关心。”杨晓薇突然朝段誉喊道。
段誉红着眼看着杨晓薇,他捏紧拳头,一拳砸在医院走廊的墙上,说道:“杨晓薇,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你走,你走!”杨晓薇流着泪,不停地说,“我不要你同情我,也不要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走!”
段誉再也忍不住,紧紧把杨晓薇拥进怀里,说道:“杨晓薇,我怎么会是同情你,可怜你呢?你知不知道,看见你不好,我比你还痛苦,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的心。”
杨晓薇使劲儿挣扎着,捶打着,“你说这一切还有什么用?走,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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