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之上的虚空，一头头数万乃至数十万里之大的恐怖身躯盘踞其中。
他们是妖界的一方巨擘，有的是一方山海的霸主，有的是刚从大道战场征战而归的妖帝。
他们听到了长青对殄鼠说的仙丹，他们的第一感觉便是，这小子怕不是个虚空猎道者！
这些妖帝之中，有一头大道战场的老牌妖帝。
因天锋准圣的缘故，他也开始关注起仙界的后起之秀。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关注，反而把他自己给吓了一跳。
“此炼丹之法，与猎道者狩猎圣境、帝境，何其相似！”
“只不过，这仙丹对殄鼠无用，想来是另一种不同的方式。不是猎道者‘吃剩’的道果。”
“但这仙丹与道果，是同一个层面的力量，这小子，果然不简单！”
那名老牌妖帝自言自语，很快他的语气更加凝重，“不，这是高于道果的力量！传闻圣境修炼，凝聚道果。这小子，直接就能炼制道果！”
说着，那老牌妖帝有些惋惜，因为这种“道果”，只能对长青自己有用。
崩裂的虚空中，有一头展翼数十万里的金鹏，他宛如一轮旭日，照耀着八方宇宙。
他收起帝境妖躯本体，幻化成一名中年，与小金鹏面容相似，气息深沉如渊。
“该看的，你也看到了。该知道的，你也都知道了。是否对长青出手，还需斟酌。”老牌妖帝看向大金鹏。
大金鹏握紧了拳头，周围的虚空被大道秩序法则修复，可在一瞬间又被他的气息崩裂。
大金鹏开口道：“四界和平条约，其实是你们早已做出了决定，由妖界顺水推舟。”
“于世俗常理，长青在报私仇。”
“于妖界秩序，也是弱肉强食。”
“可是，凭什么？就因一个照神山，这长青死不得。就因一个照神山，我的子嗣，便可以死？”
“请恕我无法站在大局的角度，去看待与我切身相关的事情。”
“即便我会是妖界罪人，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周围的一众妖帝，纷纷沉默。
老牌妖帝幻化成一名老者模样，沧桑的眼睛，洞若观火。
老者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难道你还看不明白？”
“我看的已经很明白了！”大金鹏紧接着说道。
老者摇了摇头，“既然你看的明白，那么你告诉我，长青为何不杀紫厄？既然你看的明白，那么你来说说，暗夜妖盟在暗杀长青的时候，长青为何一直留手？”
大金鹏皱眉思索着，道：“不杀紫厄，是长青想让白九魅自己报仇，让白九魅为百里涧出气。至于暗夜妖盟，长青留手？我可没看出来。”
老者苦笑一声，道：“那为何长青要让白九魅自己替百里涧找回颜面？那为何，长青一直没杀夜幽和那四境影蛛？”
“这……”大金鹏开口道：“因为白九魅是长青的朋友，因为长青根本就打不过四境影蛛。”
其他帝境强者，有的已经明白了。
与大金鹏关系稍好的，忍不住出声提醒：“暗夜妖盟暗杀长青，是他们上赶着寻死。从结果上看，长青杀戮无数，可他在战斗中，却如此从容，足以证明长青完全可以更凌厉、更狠辣的斩杀暗夜妖盟的妖族。”
“这一点，夜幽都已经想明白了。长青能运筹帷幄，身在局中却能‘掌控’我们这些执棋者，足以看出，他定有更多的万全之策。”
顿了一下，那名帝境妖族直接道：“这么说吧，小金鹏可能不会死。”
大金鹏神情一怔，旋即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你们是想让我用我子嗣的命，来赌长青杀不杀？”
妖帝老者说道：“长青这一路上，已经放慢了脚步，并且夜幽也已经看清，长青是在等小金鹏避战。如今，长青更是停了下来。虽然他是在修炼，可是在三境之内的当代规则下，他的突破，对他而言只是增加难度，有害而无利。”
大金鹏眉宇间的杀气依旧沉重，显然他根本沉不下心去仔细分析。
妖帝老者继续道：“换一种说法，长青不杀紫厄，是因为紫厄有用。而他不杀小金鹏，也是因为小金鹏有用，这都是比他们死了更有用。”
顿了一下，妖帝老者继续道：“这是长青给他不杀，找的理由。”
说着，妖帝老者表情有些复杂：“这小子，竟然还真的是不喜杀生。”
在大金鹏听着，以及在场很多妖帝听着，都感觉怪怪的。
有一种根节上的矛盾，在他们的思绪中凝成了一个疙瘩。
杀孽滔天，却不喜杀生？
炼丹吃妖，却不喜杀生？
长青出手，并不手软，却还在给他要杀的妖族，找能活的理由？
“你一定很好奇，以长青展现出来的潜力、能力，不管他能做什么，他都有必死的理由。可是仙界仙帝、魔界魔帝，反而都不杀他？”
大金鹏以及在场妖帝连连点头。
长青实在是太强了，任谁都不会让自己在面对长青时，时刻处于一个“砧板鱼肉”的状态。
他们的命运，要自己掌控，他们不会赌长青会做他们想做的事情，他们不在乎长青会与他们有共同的利益目标。
他们只在乎，长青有没有能力做他们不想面对的事情！
而他们的结论是，长青，有这个能力！
老牌妖帝平静说道：“长青，有三条路可走。这是他的选择，而仙界仙帝、魔界魔帝，都看清了他的选择。”
“其一，完美仙骨，嫉恶如仇，善恶分明，正邪两立。如此，他会杀光所有该杀之人。如此，他连仙界的绝大部分人，都不会放过。”
“其二，化身大道，无情无欲。如此与寻常帝境相同，他将会成为任何生灵的目标，也是大部分帝境认为，长青必死的理由。因为，修炼到帝境，四界各族都明白，我们一生，都是在逆天而行。我们不会容许有一个‘天’，始终压在我们头顶。”
“可是，长青偏偏走了第三条路。”
老牌妖帝说着，停顿了一下。
周围的妖帝们面面相觑，有的忍不住问道：“这第三条路是什么？”
最重要的一条，却没细说，连大金鹏也忍不住好奇的看向老牌妖帝。
“他选择，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