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勇者胜。
在遍布桌椅的酒楼大堂,人多似乎并非优势。
身为人数占劣的一方,邹润反自率先发动进攻。
这只是一场寻常械斗,并非军阵之战,地界狭窄,各自都没有盔甲盾牌等防具,也没有弓弩等远程投射武器,那个人勇武就可以发挥得淋漓尽致。
邹润自穿越以来,可能受了某种莫名因素的影响,身体素质一直呈缓慢上升状,最为直接的体现就是他的力气越来越大。
当此之时,邹润单手挽着一个小号桌子,权且当做盾牌,将一干打来的斧头锤子木棒等尽数抵挡,左手持刀,也用不着什么精妙招式,直接大开大合地挥舞劈砍。
后方的喽啰和孟康等人,或者手持利刃,或者掰断栏杆桌腿充当武器,跟在邹润的身后,大呼酣战。
那船厂来的众人本就吃了一惊,又被先声夺人,本来就是被自家主人驱赶而来,战意并不甚高,再加上邹润发挥得如此勇猛,一杆单刀在手,不光顶住了众人集火攻势,还接连劈倒了两人,他们的顿时气势为之一夺,先头部队隐隐有溃散之状。
可这酒楼狭窄,前边的人顶不住了想退,后边的人被东家驱赶着向前,两拨人挤个正着,慌乱之中,好几个汉子被挤倒在地,在遭受了同伴的踩踏后发出阵阵痛呼惨叫。
发觉敌人的乱象后邹润大喜,当即大喝一声。
“兄弟们,敌人队形乱了,跟着我,只顾冲!”
“冲啊!”孟康等人狂呼大叫,下手愈发地狠,堪称是搂头就打,狠狠发泄着心中积蓄已久的怨气。
看着自家手下居然如此不济事,酒店里的那伙人不仅没有被拿下,反而越战越勇,后边督战的东家又急又气,连连跳脚。
还是他身边的管事眼睛毒,上前说道:
“主人,这厮们全靠着酒店狭窄,众人施展不开,主人若真想拿下这伙,放一把火进去,便是烧不死这厮们,也叫他们吃一惊自会大乱,届时咱们一拥而上,定能手到擒来!”
此人当真胆大加歹毒,居然撺掇自家东主在人烟密集的集镇之上公然放火,这番做派比强盗也好不到哪去,可偏偏这船厂主人硬就敢同意,端的是背景深厚。
他当即从身边夺过一根火把,大喊道:
“你们这干废物,只顾堵住门,休教那厮们冲出来,我自一把火烧死他们!”
声音传入酒店,孟康大惊,连呼不好,邹润也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他正准备拿出真本事、不再克制力道轻重,打算下死手时,只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轰轰隆隆,动静大的惊人。
有人高声喊道:
“登云山好汉来也!休伤我家寨主!”
呼喊声此起彼伏,慢慢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声音浪潮,不知何时,一只小型骑兵队居然从镇外杀了进来。
那东主和船厂众人都正站在街道中间围攻酒楼,此时猝不及防。
人的血肉之躯岂能抵挡骑兵的高速冲杀?
说时迟,那时快,虽然只是十来匹马组成的微型锋矢阵,但是十来柄马刀挥过,雪亮的刀光带起一蓬蓬热血,残肢断臂接连飞起,转眼就有七八个人或被马撞,或被刀劈,顿时扑倒于地,大队的船厂人马一触即溃。
不等登云山骑兵队兜马回转,准备再冲第二合,那剩余之人已经哭爹喊娘,各自逃散,邹润赶忙大呼:
“先抓首恶!”
骑兵队会意,朝着被几人拥簇着逃向船厂的东主一行追去。
也合该这船厂东主该有此着,眼下已经黑夜,他若随便钻进民宅之中众人到哪里去寻他?可他偏偏被一伙人打着火把照耀路面,这岂不是手提灯笼进厕所——照屎(找死)?
提起马速的骑兵真的恐怖,数百米的距离,转瞬即到,正在闷头逃跑的船厂主人只听得身边马蹄声响过,接着耳边传来几声闷哼,几滴热乎乎的液体便溅到了他的脸上,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船厂东主身边的心腹全部倒下,只余他一人战战栗栗地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中央,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哼哧……”
一个硕大的马头靠了进来,猛地打了个响鼻,腥臭的黏液再度溅射到他脸上,可往常飞扬跋扈、耀武扬威的他此时动也不敢动。
“哼!原来就是这厮,居然胆敢放火烧我家寨主,且绑了,带回去交由寨主他老人家发落。”
带队的骑军什长既愤怒又不屑,撂下一句话后,将此人交给手下收拾,自己则去继续追击残敌。
试问对于一名真正的骑兵来说,谁又能拒绝这种驰骋战场、追亡逐北的快感呢?
这支刚刚见血的登云山骑兵,初次尝试到这种滋味就已入迷。
酒楼门口,玉幡竿孟康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敢置信地对着邹润询问道:
“邹……邹寨主,这……这便是贵寨的喽啰?”
邹润欣慰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闻声回过头来,对着孟康笑道:
“不是贵寨,是我们山寨……”
孟康猛然醒悟,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我们山寨,就是我们山寨。”,说着还忙不迭地拉着周围一干工匠给邹润见礼。
邹润正逐个安抚,有后续赶来的步兵押解着被活捉的船厂主人走到跟前,请示该如何处理。
如果此人没有后续要放火烧楼的行径,邹润出于不想惊动莱州官府的初心,原本是不打算行杀人之事的。可此人实在是做事太过,要知道邹润所处的可是一处集镇,是个有着上千人口的闹市区。
这里大多都是木质建筑,不少贫民住的都是沾上一点火星就着的茅草房,但此人为了一己之愤慨,居然就要放火,端的是伤天害理之极。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邹润本准备一杀了之,但是张口之前还是转过身询问孟康的意见。
孟康可能想的有点多。
他并没有接邹润的话茬,而是猛地将一柄解首刀搠进了此人的肚皮,随后狠狠一搅,干净利落的结束了此人性命。
“寨主在上,玉幡竿孟康缴令!”
好家伙,原来孟康以为邹润在索要投名状,这才痛下杀手。
邹润哭笑不得,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解释也是无用,只好传令结束追击,尽力抓活的,尤其是造船的工匠,抓住一个活的赏钱一贯。
望着眼前厂门大开、灯火通明的莱州造船厂,邹润被迫无奈地做了连人带厂打包带走的决定。
反正事已至此,也只能搂草打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