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御医很是惊讶:“满背打烂化脓都能治好?既如此,那便有劳您帮忙照看一下小秦公子了。”事已至此,他姑且只能信一回。“漂亮小姨,我引你去小秦表哥的房间。”慕听雪点头。重伤的秦昭意,住在西边的引鹤阁。来往巡逻的都是挎到执枪的镇北军,身穿嵌钉铠甲,威严肃穆,防守得密不透风,如无事先通报一只虫子都休想飞进去。士兵跟摄政王世子核对了下身份,就给慕听雪放行了。长廊尽头的房间,弥漫着阵阵血腥味儿。少年的哀嚎和妇人的哭声传了出来。“娘,小舅,我好疼啊!”“呜呜,昭意,你再忍一忍,娘在想办法了。太医院的院判请来,就给你截肢……”“不,我不要截肢!我不要当残废!”秦昭意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不甘心,发出受伤困兽一般的低吼。推开门。慕听雪看到了小秦公子本尊,他躺在病榻上,皮肤白皙五官偏柔,明明是小奶狗的长相,偏偏配了个体育生的高大体型,重伤的右腿,正蜷缩着,伤口黏连处的布料已经被清理掉,能一眼看到狰狞化脓成数个坑洞的伤口,往外渗液。“你怎么来了?”摄政王锐利的眸子,落定在她身上。慕听雪道:“徐御医让我来帮小秦公子医治。”徐御医去宫里请太医院院判了。病房里的人都知道。晏泱:“你懂医术?”慕听雪答得比较保守:“略通一二。”她一边说着,一边往病床方向走,谁知道,猝不及防地被推了一把。“闪开,除了太医院的白院判和徐御医,任何人都不许靠近我儿。”益阳县主,也就是秦侯夫人像一只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死死地守在病窗前,防贼一般防着慕听雪,“太医院根本没有女医,徐御医不可能把我儿托付给你。”慕听雪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极为有力的大手,从后方稳稳托住了她的腰肢。她一回头,意外地发现,竟是摄政王殿下。“小心。”晏泱声音低磁,深不见底的眸底有一丝担忧。他二姐是将门虎女,虽然三十五了,但骑马射箭的功夫可是很厉害的,从小被晏父当男子一般教养,力气很大。普通弱不禁风的女子,怕是受不住这一推。益阳县主原本对素未谋面的慕听雪是很抵触的,但是看到亲弟弟竟然保护了她,脸上露出极为震惊的表情。兄弟姐妹三个,两个姐姐都比晏泱大七八岁。所以从小特别疼爱幼弟。她还从没见过,弟弟主动护过哪个女人……仅仅是晏泱的一个动作,益阳县主心中对于慕听雪的负好感,瞬间就正了!“你是什么人?”一开始的敌意满满,到主动询问来历,益阳县主对慕听雪已然起了兴趣。慕听雪还没来得及回答,泽宝就抢先一步,脆生生道:“二姑,她就是太后姑奶奶亲封的素尘郡夫人,阿泽之前跟你提过的哦。”益阳县主的瞳孔蓦然一缩,那张有三四分像晏泱的面孔上,再度浮现出惊愕。三秒钟的呆滞之后。负好感变正之后,又猛涨了一大截。益阳县主的脸上的冰霜已经彻底消融,似春风化暖,暖煦非常,她自责道:“害,瞧我。既然是阿泽的救命恩人,又是太后姑母认可的,那就是自己人。”她上前,十分温和地拉住了慕听雪的手,“刚才真是对不住,推了你,伤到哪儿没有?”慕听雪也懵逼了。这……态度一百八十度翻转。原本以为,摄政王的这位县主姐姐,也是个难缠的硬茬,至少慕刘氏那种级别的,可谁知道竟这般热情友好。晏氏外戚这一大家子,未免也太团结了叭。仅仅是因为晏泱扶了她一下,晏太后封赏过她,摄政王世子喜欢她,就自动把她划分为自家人了。“来,坐这儿。”益阳县主把床边,自个儿那把椅子,给了慕听雪,“阿泽说你擅治脓毒,麻烦给我家昭意看看。”慕听雪总算缓过劲儿来了。她浅笑道:“秦侯夫人客气了。”不止益阳县主对她充满好奇,甚至连病床上躺着的那位小侯爷秦昭意,也忘了喊疼了,上下打量着她。“从马上摔下来几日了?”慕听雪照理问诊。“五天了。”益阳县主抢在了儿子前头答道,“都怪靖羽公世子那个天杀的,在皇家马场碰到我儿,非要跟他比赛马,结果马匹出了问题。”慕听雪颔首:“当时伤口,是谁处理的?”“皇家马场的大夫,上了止血药,夹板绷带。”益阳县主若有所思,“那个大夫医术不行,回来之后,昭意非但不见好,反而情况恶化了。”“秦小侯爷的伤患处,被严重感染了,你们不要靠得太近,会把身上携带的细菌过到他身上,造成二度、三度感染。”“细……细菌是什么?”益阳县主不解。“就是细小的脏东西,肉眼不可见。”慕听雪给出了个古代人能接受的解释,“它在普通人身上,不会造成伤害,可一旦过到了病人的伤口处,就会让病人痛不欲生,恶化致死。”好家伙,此言一出,益阳县主立刻吓得跳了起来,退到了十米之外。晏泱、晏泽父子,也一脸严肃,纷纷与病床区域拉开了距离。这就给了慕听雪一个比较方便操作的空间。没有麻醉针剂,就只能用麻沸散替代。“他的伤口感染过于严重,清创需要麻沸散,否则会疼得受不了。”“麻沸散有!”药童很快递上来了,这是常用药。“去厨房,煮一大锅水,反复煮沸,再取一罐干净的细盐来。”“煮水?你渴了么,来人,给素尘郡夫人上茶。”益阳县主赶忙吩咐。“不,您误会了,不是我喝的,给小秦公子清创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