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将肩膀按在门上,费力地推开了埃森宁城堡大厅的橡木大门。
一股腐烂发臭的腥味扑鼻而来。
这是一座老式的城堡大厅,没有充足的采光,必须要靠大量的蜡烛照明。
往日里,以埃森宁家族在本地的权势,这座大厅一定时刻灯火辉煌。
然后,几周的忽视之后,头顶烛台中一大半的蜡烛都已经燃尽,只剩下十几根余烛,在金银质的烛台中燃烧自己的最后一点生命。
昏暗的光线,对于安东猎魔人的变异视力而言,不算挑战。
安东可以不成问题地在大厅中辨认出刚才那一股腥臭味的来源。
事发时,大厅中一定在举行宴会。十几具人类尸体倒在长桌之间,而长桌上,就是为他们准备的酒水与宴席。
可眼下,宴席的享用者,与宴席本身,都被世界遗忘在了这座大厅里。它们一同腐烂、发臭,一同在春日的和煦温度中膨胀、崩裂,然后把肚子里香甜的汁液变成臭气排泄在这个密闭的室内。
安东感到自己起码在一年内绝对是不会想参加任何此类宴会了。
食物再美味都不会。
大厅远端的黑暗中,传来了一个苍老、响亮、夹杂着一丝癫狂的男声
“终于来了吗?弑君者,弑父者,你来面对天神的震怒了吗?”
安东没有回答。
他直直地向着大厅中央走去,很快在长桌末端,看到了端坐于王座上的一个白发老人。
这个老人穿着一件华丽的貂皮长袍,头上戴着一顶染血的公爵宝冠,手中还捏着一根比起权杖更像是教棍的长杖。
安东知道,这个应该就是那位意外去世的老公爵,据说死于二儿子弗雷之手。
不出意外,这就是城堡中妖灵的头目了。它看起来可以对话,也许可以利用一下。
安东走到公爵宝座前十步的距离——一般情况下上诉者被允许接近宝座的最近距离,然后,猎魔人说“你是说弗雷?弑君者、弑父者,弗雷·埃森宁,已经伏法。”
老公爵的鬼魂露出一个狰狞、疯狂的笑容“弗雷?世人果真如此愚蠢,居然会相信一只黄鼠狼,可以杀死一只皇家狮鹫?”
安东品味了一下它的话,接着说“你是说,凶手不是他?”
老公爵的鬼魂坐在宝座上没有动“流浪汉,小丑和吟游诗人的故事里,都说你们有点脑子,可你难道意识不到真正的篡位,只可能发生在真龙与真龙之间吗?”
安东替他说完“而在埃森兰,真龙除了你,就是阿诺德,你的大儿子。”
这个名字让老公爵的鬼魂露出尖牙嘶吼“那一个叛徒!弑父者!为了一个女人!嗨!天神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阿诺德,你这野狗!”
鬼魂的尖牙让安东后退半步。不管老公爵的鬼魂现在在经历什么变化,都可以说,它离彻底失去理智不远了。
发泄之后,鬼魂似乎恢复了一点冷静。它敲了敲权杖说“你又是谁?流浪汉?你来我们埃森宁家族的城堡干什么?你看不到我们已经没有面包屑了?现在,哈哈,只有酸涩的醋了!”
它已经神智不清了,安东想。
他说“你看不到?我是一个男人,带着剑的男人。”说着,他晃了晃自己的银剑。
安东没有说自己是个猎魔人,稳妥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