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陆来了啊,快进来坐!”惠娘热情的招呼着。
看她神色不似作假。
“不了惠娘婶婶,我来借点东西,等会还得上山!”陆瑾倒没有进门,生怕她的公公婆婆会吵闹。
早几年,惠娘的公婆对她的管束是非常严的,甚至可以说是狠。
但凡惠娘与陌生男子说话超过三个字,动不动就是打骂,关禁闭,还会罚没饭吃。
那个时候的惠娘非常惨,要不是陆瑾母亲时常帮助,说不得惠娘会被她的公公婆婆活活逼死。
之所以惠娘的公婆会对她这么狠,是因为一桩陈年事故。
那年,惠娘刚嫁过来上河村没几天,她的丈夫就被官府抽了壮丁,说什么去修筑河堤。
后来在修善河堤的时候,不小心被石砖给砸死了。
不单止惠娘的丈夫,同村的还有十几名汉子,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一个也没来过。
丈夫的死,惠娘的公婆全都归纳在惠娘的头上。
天天咒骂着,说惠娘是家里的克星!把丈夫给克死了,让他们杨家绝了后。
可大家都没有回来,为什么就说她克夫呢?
惠娘心里冤屈,可就是百口难辩!
其间多次不堪受辱想要跳河自尽,都被陆瑾的母亲给劝了回来。
好在,这一切她都熬过来了。
因为她的公婆老了!干不动了!骂不动了!要人养他们了!所以现在对惠娘的态度也算客气。
不过令人惋惜的是,惠娘这一辈子的青春都耗上了。等她老了,谁又照顾她呢?
“上山?是要上山捡柴火吗?”惠娘听后,不解地问了出来。
陆瑾摇摇头,将家中的囧况说出,“所以想去山上摘点果子。”
听着陆瑾的话,惠娘也叹了一口气,对于胡家和陆家的做法,她也有所耳闻。
但她也没有能力帮到陆瑾,心中不自觉得对陆瑾感到愧疚,毕竟陆瑾母亲生前待她如同亲姐妹一样。
“最近听人说,山上有大型野兽出没,你要是真上山,一定要小心。”惠娘有些担忧,脸色凝重地叮嘱道。
“惠娘婶婶我知道了,我想跟您借个背篓,您看行吗?”陆瑾小心看了一眼院里,小声说着,生怕惊到了里面的老人。
看着陆瑾小心翼翼的模样,惠娘目光流露着感激。
更是暗叹这一家子,总是在为他人着想,却苦了自己。
要不然,就凭胡小桃那劣质的演技能骗到陆憨的钱粮?就是因为这一家人都太善良了!
可惜…好人真的没好报!
“没事!我这就给你拿!”惠娘摇头苦笑,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甩开,转身就往柴房走去。
出来时,怀里抱着半人高的背篓,比陆瑾家里烂掉的那个还要大。
“来,我给你放背上!”惠娘示意陆瑾转过身子,把背篓放在了陆瑾的背上,让陆瑾背好。
“这背篓惠娘婶婶不着急用,等你用完了就放你家里吧!”陆瑾临走时,惠娘还不忙吩咐着。意思不言而喻。
“这怎么行?我明天早上给您拿回来!真要放我那里,他们又该得闹了!”陆瑾连忙摇头拒绝。
他可不想因为惠娘婶婶的一片好心,使她受到责骂。
“没事,就听我的!”惠娘推了推陆瑾,“赶紧回去吧!”
陆瑾也没敢多待,生怕惊到了惠娘婶婶的公婆。
那两个老人骂起人来,比大伯娘还骂得难听,最主要他也不想惠娘婶婶难做。
走着走着,陆瑾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背篓的确比自家的大上许多,但也没这么沉吧?
想着,陆瑾将背篓放下,往里望去,只见有一块麻布挡着了什么。
掀开一看,是一个小布袋儿。
陆瑾捏了捏,一股柔软的触感传来,还有些淡黄的粉沫从布袋缝隙中飘出。
“是小麦粉!”陆瑾愣在了原地。
想不到,惠娘婶婶冒着被骂的风险竟然给他粮食。
陆瑾的心忽然间像堵住似的,又难以言表。
……
回到家里,陆瑾将麦粉放回床底的瓦缸藏好。
然后到厨房里拿了张破柴刀,便招呼着稻仙子两人向村口出发。
路过陈伯的家里,想着要爬树便想拿条绳子会安全些。
于是来到了陈伯院里。
陈伯一家最近没什么农忙,刚好陈伯和陈伯娘都在。
陆瑾说出了来意,陈伯点头就要答应,却被正打扫院子的陈伯娘瞪了一眼。
“小憨啊,真不好意思,这绳子我们大柱今早拿去用了!”陈伯娘淡淡说道。
陆瑾看了两人一眼,皱了皱眉头。
“伯娘,那个钩子能不能借我?”陆瑾退而求其次,便指着院子角落那铁做成的长勾,问道。
毕竟有些果子是长在细枝上的,那些细枝又承受不了人力,手臂又勾不着,这时候没有钩子基本摘不到果子。
陆瑾可是打算摘多点晒干放着吃的。
“小憨,不是伯娘不借你,这钩子我们是用来勾柴火的。在山上要是让你给弄丢了,你也赔不出来是吧?所以……”
陆瑾家底被胡升一家掏空,在上河村基本都传遍了,谁还敢借东西给陆瑾啊?
生怕借出去的东西全进了胡家,到时候找谁赔?陆瑾能拿得出银子吗?
“我知道了!”陆瑾点点头,脸色平静,转身就出了院门。
没走几步,后面就传来了陈伯娘的声音:“以后凡是陆憨来借东西,一律不借!陈大石你听到没!”
“借一下又怎么了?小憨父亲生前可帮了我们不少忙!我们能帮就帮一下得了!”
“反正就不许借!今天能来借绳子,明天他就敢来借粮食、借银子!”
……
两人的对话,一丝不落的传到陆瑾的耳边,不禁让他紧紧握住拳头!
一路往村口走,连续问了几家有绳子有钩子的,愣是没有一家原意借给陆瑾,生怕有去无回。
最后在李大娘家找到了点年久的麻绳,也不知还能不能用。
来到村口,刚好被放牛回来的陆青看到。
他不禁笑道:“哟!这不是我那个大冤种弟弟陆憨吗?今天不去帮你未来媳妇干活,这是去哪?”
陆瑾闻言直接将对方无视,从容地从他的身旁走过,却被对方一把拉住:“怎么?连大哥都不叫一声了?要不要我替二叔管教管教你?”
“放开!”借东西连续碰灰,陆瑾表面虽然没什么,但内心早就愤恼不已了。
现在又看见讨厌的人,陆瑾的脸色立马拉了下来,声音更是寒冷到极致。
陆青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松开双手。
可又突然间发现不对,自己从小到大揍对方揍习惯了,又怎会怕他?
“敢跟我吼?我看你这几天少挨揍了!”说着,陆青扬起了拳头。
可早有准备的陆瑾比他更快,右脚用力一踹,直接踹在了对方的膝盖上。
心火大盛的陆瑾没有留力,立马让对方吃了个狗屎。
倒在地上的陆青一下子就懵了,陆瑾什么时候敢还手了?
小时候一直到前几天,不都是任由自己打的吗?
这傻憨憨他怎敢还手?
“陆憨!你找死!”
陆青爬起来,上前就是一拳。
可还没打到陆瑾,就被一旁的麻雀仙童给撞到了一边。
“哎呦!”陆青倒在路旁,捂着侧腰喊了几声。
这才发现,在陆瑾的身旁还有两道身影。
原以为那少年少女是从镇上路过上河村的,哪曾想是跟陆瑾是一伙的?
陆瑾什么时候能交到朋友了?一直不都是傻里傻气的吗?
看着陆瑾三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尤其是陆瑾那双寒意十足的眼睛,陆青没由来打了一个寒碜。
这时他才确定,陆憨真的变了!
“陆憨…你你要干嘛?伤人可是犯大禹律法的!”
大禹律法?
陆瑾嗤之以鼻,要是在早年这律法还有震慑力。
可如今?未见官先打三十大板的规律,谁还敢报官?
除非你用银子开道,那才可避免。
可大伯一家舍得银子吗?
不舍得!
见一次官那可是五两银子!
省着用,都够一家三口两年的支出了。
陆瑾走上前,扬起手中的柴刀,吓得陆青猛咽了几下口水。
见他这模样,陆瑾讥笑一声,想不到一直欺凌原身的堂哥,竟然是一个欺软怕硬之辈。
“陆…陆憨!好事好好商量…别动刀!”
“我们跟你没什么商量的!今天先拿点利息,以后我们再一起算账!”
陆瑾说完,也不再吓唬对方,径直走到那大牛的身后。
手起刀落,柴刀噗嗤的一声,瞬间将牛尾砍断。
“哞…”大牛吃痛,立马撒腿就往村外跑。
“啊!我的牛!我的牛!”陆青顾不得痛,连忙追了上去。
那可是二十多两的牛啊,可不能丢了。
“陆憨!要是牛丢了,我跟你没完!”陆青边追着牛,还不忘了放下猛话。
“这也是我想说的!咱们走着瞧!”陆瑾看着狼狈的陆青哈哈一笑,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