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黄跃闻出了办公室，楚建国回头看着窗外的大雪，心中油然想起了一句话：“王道之行，在于征服人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林西岳在给他这个领导上课。楚建国想了很久，给楚韵打去电话，再次提醒她“不要听家里人胡说八道”。楚韵眼波流转，一颗心早已飞到了自己男人的身边。在她看来能面对别人的优点，这就是一个人很大的优点。而对能落井下石就能彰显权威的人还愿意看到人家的贡献给人家公平地评价，这就已经是一万个人里面找不出一个的君子了。当然，林西岳绝对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他绝对值得信赖。这也是黄大小姐的认识。黄跃闻回到省城大学，立马对青山峰项目的资料进行调取，他笃定那个项目的参与者绝对会再次跳出来。同时，黄跃闻打电话给黄大小姐说，以后跟林西岳这种人要加强往来，最好能学人家处理问题的态度。黄大小姐就很奇怪，你们不是仇人吗？“那你就不懂了，在政治上我到任何时候都是不赞同他们的，他们坚信的是现在的理论，是‘天知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延伸，我相信的是‘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的理念，我们是绝对不可能认同同一个道理的。”黄跃闻说。那你怎么还让自己的女儿跟人家多学着一点？黄跃闻说：“我不赞同人家的，不意味着我坚决反对甚至不承认人家是对的。跟人家多学点做人的道理，还有，我这边一动手，你们就会遇到危险，在海州你们最安全，但必须在这些人的保护下你们才能得以安全。”黄大小姐似乎明白了，但她也没想到黄跃闻考虑的是从青山峰国际旅游度假村项目入手，给她和家人争取更好的生活前程。黄跃闻是个很现实的功利派，他绝不会相信林西岳无缘无故甚至无欲无求地给李维山说话。他肯定想要从李维山手里得到什么。所以黄跃闻认为自己现在应该做点什么才能获得人家对子女的照顾。为此，黄跃闻专门给路越民打电话。路越民准备在京城过完年再回来，黄跃闻的电话过来他有点含糊。“按说如今海州的局势，应该是黄跃闻最起码不能反抗，也没必要反抗了，他那个女婿肯定要杀头，那是牵扯到任命关系的犯罪分子。可他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还有什么挣扎要做呢？”路越民心想。犹豫了片刻他接了这个电话。黄跃闻直截了当说起自己最近的改变，尤其女儿和林西岳来往。这就让路越民放心了。他也不避讳地说道：“这个年轻人人才难得，你要说他心底憨厚那是骂他，手腕了得心狠手辣的官员，你不能用一般人的道德标准评价。但这个人不落井下石，对待自己的敌人也是公平公正的看待，我是被他说服了的。”“是，但我也知道，我现在虽然没那么大的实权但影响力还在，我要是不做点什么，我的孩子将来也只能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没有自保能力的人。我打算在青山峰项目上做点事。”黄跃闻说完就沉默了。路越民吃了一惊，这个青山峰项目他也是知情人之一。他想了很久才说：“这个项目你们都小看了，其性质原本就是为了配合境外国际粮商掌控我们的粮食安全才设立的。”黄跃闻骇然。“我知道你肯定没想到这一层，但你现在要想做点什么，最好藏在市委市政府背后做好调查，我敢肯定当年的那帮人还会跳出来，市委市政府未必能考虑到这些，”说到这路越民冷淡道，“胡强屈凌波这些人，他们哪怕看不出来，现在大概也能和那些人联系上了吧？”黄跃闻心如死灰。这下海州帮彻底完了。只要和那些王八蛋联系在一起，你还想能被上面谨慎地处理？他觉着自己的心态崩塌了。路越民知道黄跃闻有个心病。他只有女儿没有儿子，他的一切精力都投入到建立并壮大海州帮上面了。如今海州帮要彻底崩溃了，黄跃闻的精神寄托也就没有了。路越民将心比心能理解黄跃闻，但他不能一错再错。“我没记错的话你那个大丫头年纪也不大，说句不要脸的话，她要是我女儿的话，我还支持甚至要想办法促成她跟年轻的优秀人才来往，最好能有个孩子。人家的前途决定了不可能太低，生活方面需要照顾的地方多得很，要是你老黄家能有个姓黄的亲孙子，我觉着女儿生的跟儿媳妇生的没什么差别。”路越民忽然提出。黄跃闻脑海中猛然一阵发昏。这个提议，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的世界观有点崩塌。可履约金紧接着说道：“而且你不是不想放弃海州帮吗，我看你的意思就是不想让海州没有个优秀的人才做榜样。原来的海州帮完了，那你想办法培养一个，让人家顺着自己的路子去发展，这不好吗？”他甚至把黄跃闻最大的担忧都给说破了。“跃闻哪，这样的事情，你可能接受不了，但你想一想，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可能害人家吧？”路越民说。黄跃闻立即脱口说道：“要能给我个亲孙子我给人家跪下磕头，老领导你知道，我这个人，这辈子没儿子没孙子，我见了人家有儿子有孙子的人我都觉着抬不起头来。可我不能给我孩子压力啊，她也难。”“那你就促成下，别带着控制人家的心态，”路越民低声道，“说实话要不是我犯了这个错，我都想想个办法把我们老家的侄女找一个，哪怕下药都塞给人家，要有了孩子，那就是我们的，不好吗？”黄跃闻放下电话想了很久，他不想这么做，倒不是有什么顾虑，他只是对林西岳那种冷静而残酷的人有一种本能的警惕。可想想这样做的好处。他女儿心如死灰，大概率不会再找什么人了，如果这样的话，那孩子也有了一条活路。这就足够让黄跃闻动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