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卉上前一步，更近距离地看着他的眼睛。
人来人往的机场，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吸引了不少若有似无的目光投过来，甚至还有人以为他们是什么明星，悄悄举着手机对准他们的方向拍。
但何卉仿佛毫无察觉一般，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从容不迫道，
“知道你对我没意思，我也不是喜欢死缠烂打的人。”
清凌凌的光线下，女孩子心思如此坦荡，让人几乎无法招架这样的真诚和直白。
江见川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几秒，见她认真而笃定，不像是在诓骗自己，唇角这才微微勾起，礼尚往来地应道，
“那最好不过。我也不喜欢让女生感到难堪。”
何卉笑了起来。
其实说实话，江见川的条件确实吊打大部分她见过的同龄人，两家的关系也密切。
可惜，不是她的菜。
要不是自己在林慧手下实习，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无法推辞，不然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拒绝不必要的接触，以免让对方误会，也让林慧误以为有希望。
两人终于在家长离开之后得以把话说开，彼此都松了一口气。
何卉眨眨眼，忽然又凑近了些，拉长了尾音，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试探问道，
“我主动退出，你在叔叔阿姨那边省了个大麻烦。算不算是亏欠了我一次？”
她的眸光里倒映着机场大楼粼粼灯光，里头闪烁着几分不容觉察的狡黠。
江见川就知道她忽然跟自己把话说开，而不是一声不吭地远离，肯定是有想要索求的东西。
他淡淡地睨着她，饶有兴味地问道，
“你想要什么？”
何卉眼尾流露出几不可查的笑意，压低的声音里，藏着几分私下交易的神秘，
“作为交换....不如你把程澍的微信推给我吧？”
....
平安夜热闹的不止是商圈，就连校园也不可避免地受到西方节日文化的侵袭。
论坛和微信群一贯是八卦的重灾区。尤其今天日子特殊，不少人选择在这一天进行惊喜告白，有对象的则大大方方秀出恩爱。
论坛热闹不断，直到九点多，忽然一条帖子火爆置顶。
贴在里的图片是转载自小红书上的江城当地生活圈。
先是有人在机场看见了俊男美女，以为是明星拍偶像剧，便发到网上询问这是谁。没想到被江大的校友刷小红书看见了，当即就转发到了江大的论坛上。
短短半个小时不到，帖子下面的留言就堆砌成山，并且还在不停地刷新。
【omg江见川谈恋爱了？】
【这还用说吗？都见过父母了，搞不好又是家族联姻！】
【难怪江见川那么难搞，我要是有这样的对象我也看不上外头的花花草草！】
【行了，我宣布江见川不再是我的天菜，明天开始搞程澍！】
【搞程澍+1】
【搞程澍+10086】
主贴下面热闹非凡，评论一条接一条地蹦出来。
程小玥点开主贴下方其中的一张照片，双指点开放大，屏幕上顿时显现出两张极高颜值的脸。
他们应该是在送完林慧夫妇登机之后，被人在安检口外边拍到的。
女生身材高挑纤细，站在高大的男人跟前言笑晏晏。
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江见川很配合地低着头，神情散漫又纵容，画面呈现出来的俨然是一对亲昵无间的热恋情侣。
程小玥喉尖泛酸，啪地一声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
她觉得渴的不行，需要马上灌一大杯水。可是指尖刚碰到桌面上的杯子，忽然想起来，这还是江见川某一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那时候她还是个会做公主梦的小学生，最喜欢迪士尼的冰雪女王。所以那段时间江见川送给她的杯子、文具盒、书包，甚至小裙子，全都是冰雪女王系列的。
如今她还是爹妈疼爱，亲哥也不赖的小公主。
可是那个总是哄着公主的骑士，已经找到了真正属于他的玫瑰。
程小玥有点儿难过，又有点儿不甘心。
明明是她先认识江见川的，可她被困在这样的年纪里，就连喜欢一个人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如此无能为力。
今夜平安夜，到处人头攒动，欢声笑语。
她却像是被人丢弃在了原地，想哭都不敢大声哭。
连拥有都不曾有过的人，似乎连伤心的资格都没有。
程小玥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才重新拿起笔，忍着眼眶里的酸涩，一笔一划地继续写作业。
笔墨沾上泪水，在卷子上淡淡的氤氲开。
锋利的笔尖沙沙沙地摩擦着纸页，也仿佛钝钝地割裂在心口。
程小玥紧紧握着笔，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直到滋啦一声，试卷终于不堪重负，被笔尖划破出一道长长的裂痕。
....
第二天是圣诞节。
程小玥一夜无眠，顶着一对黑眼圈起床。
门一打开，忽然砰地一声，许多彩带和亮片纷纷扬扬地飞落在她的身上。
程星野和陆清越推着蛋糕站在客厅里，见她出来就高高捧起礼物，
“生日快乐！粥粥！”
“生日快乐，宝贝！”
程澍也不慌不忙地丢了一个礼物盒子过来，冲她勾了勾唇角，语气懒洋洋地说，
“生日快乐！国宝！”
程小玥：“...？”这是嘲讽谁的黑眼圈呢？！
她抱着盒子，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兄妹俩一见面就总是爱吵吵闹闹，
陆清越倒是习惯了，她走过来朝程小玥眼下的灰青看了眼，有些担心和不解，
“昨晚没睡好？”
不是没睡好，是压根没睡。
程小玥不想让父母担心自己，于是抿了抿唇，胡乱扯了个借口，
“光顾背单词了，没注意时间。”
程澍挑眉，“背单词？”
这三个字从程小玥的口中说出来，简直是阎罗王讲故事，骗鬼。
他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那我检查检查看看你的英语有没有进步？”
跟亲哥斗智斗勇那么多年，程小玥练就了一张麻利的嘴皮子，一听他要检查，马上张口就来，
“我是i你是you男他he女她she它是it点头yes摇头no。”
程澍：“.....”
程星野：“....”
陆清越：“....”
家里结苦瓜倒是不可怕，怕的是苦瓜还会越长越大。
默然几秒，程澍还是没忍住幽幽睨她一眼，无语至极地点评道，
“你知道你的发言很像20世纪70年代的美国经济吗？”
程小玥：“什么意思？”
程澍：“滞胀。”
程小玥：“？？？”
程小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