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怎么了?
夏侯安一头雾水,我没见过此人,怎么他见了我,像是见鬼了一样。
两名贼兵同样莫名所以。
何曼听得动静,也掀开帐帘走了出来。
方才在帐内,不管他如何询问诱导,侯泰始终双目空洞,整个人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就像一具丧失了灵魂的傀儡躯壳。
想要的答案,自然也落了个空。
如今听到侯泰声嘶力竭的呼喊,何曼心存疑惑,同时也在纳闷儿,到底是什么刺激到了侯泰,使他这般疯魔。
遂询问那两名贼兵,怎么回事。
两名贼兵同样一头雾水,只好回答:“大帅,侯泰突发失心疯了。”
何曼对此皱眉,好端端的怎么会失心疯?
答话的那名贼兵也不确定,略作犹豫说着:“侯泰好像是在看到这个小兄弟之后,才忽然疯掉的。
“嗯?
何曼疑惑一声,目光顺着贼兵方向看了过去。
“这小子,嘶!”
何渠帅心头一惊,继而倒吸一口凉气:好帅!
与此同时,夏侯安眼眸微敛,也在打量这个汝南黄巾的贼首之一。
身材高大,臂弯强健,即使不生气发怒,也自然带有一股子凶相,比起许褚,显然这家伙才更像一个狠人。
四目对视之下,何曼心头没来由的一突,他从这个少年的眼底,看到了极具锐利的锋芒,就跟泛寒的刀子一样。
来者不善!
这是何曼心头升起的第一反应。
随即,他果然见到这少年张口,大吼了一声:仲康!
而那个从一开始就被忽视的憨实青年此刻蓦然而动,猛地冲向站在帐帘门口的黄巾渠帅。
眼神深处射出的两道凌厉寒芒,就像出山觅食的猛虎,爆发出虎啸山林的气势,使得何曼身躯陡然一僵。
人已至近前,沙包大的拳头猛地砸来!
轰!
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先倒飞了出去,处于腾空状态的何曼,清晰看见了从鼻腔里奔涌而出的血水,滞空刹那之后落酒在了胸前甲衣。
嘭隆!
强健的身躯重重摔落在地面,溅起灰尘扑向四方。
捂住痛楚鼻梁的何曼眼神错愕。
堂堂的黄巾渠帅,怎么可能连一招都接不住呢!
一定是我太过大意!
他想起身重新来过,却发现那个名叫‘仲康’的青年已经犹如坦克般碾冲进来,像头猛虎,四处觅食。
目光落在何曼身上时,后者竟有些怕了。
许褚可不管这些,冲过来大腿一跨,骑坐在腹肚,犹如武松打虎,对着倒地的何曼又是一拳抡下。
吃过苦头的何曼深知这拳头威力,赶忙挥手去挡。
挡是挡上了,不过却没挡住,手臂撞上的时候,感觉像是打到了铁柱上,吃痛之下,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沙包大的拳头落在脸颊。
噗!
两颗后槽牙给干了出来。
怎……怎么可能!
鼻梁处再次鲜血狂涌,嘴里大吐出一口血水,何曼眼神惊骇,他居然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许褚的拳头再次高高举起。
再补一拳,估计就能打死自己。
恍惚中,何曼看见了大贤良师在向他招手。
“许褚,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死了!”
外边响起夏侯安的急切大喊。
挥落的拳头,在临近何曼脸庞的两寸处骤停下来。
原本已经闭眼认命的何曼感受到一股刚猛的拳风拂过脸颊,继而猛地一滞,杀意消散。
他缓慢的将眼睛睁开,然后就被拎小鸡一样的提在半空,两条腿笔直垂下,连扑腾的力气也使不上来。
许褚就这样一只手将何曼给拎出到帐外。
贼兵们点亮火把,手持兵器,里三层外三层,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夏侯安自认不是万人敌的猛将,在贼兵们的步步紧逼中,不断后退,最后实在退无可退,才朝着帐内发出求救般的大吼。
假如许褚没能得手,那他们就只能想办法拼杀出去。好在这伙贼兵不是精锐,也就人数唬人而已,里面滥竽充数着大量老弱,杀出去应该问题不大。
许褚掀帐而出,不负所望的制服了贼兵头子。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这就是夏侯安指定的计划方略,简单粗暴。
只要搞定了何曼,他就不信这群乌合之众,能翻起多大浪来。
看着被许褚提在半空的何曼,外边的贼兵们是又惊又怒,这家伙,居然将他们敬爱的何渠帅给揍成了这个样子!
趁着贼兵骚乱之际,夏侯安缩溜到许褚身边,偷偷瞥上眼,顿时大为安心。
这个看似憨实的青年,竟比想象中的还猛,果然不愧‘虎痴’二字。
有了何曼在手,夏侯安底气大增,朝着一众贼兵高声吼道:“贼首何曼已为吾所擒,尔等听着,识相的话,就赶快散去。否则,也叫尔等尝尝牢狱之苦!”
与想象中的鸟兽散不同,贼兵们没有做声,只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何曼,听取这位渠帅的命令。
这伙贼兵倒也忠心……
夏侯安心中暗自点头,目光落在了何曼身上。
何曼依旧保持着他作为渠帅的尊严,尽管为人所擒,脸已经肿得老高,但他仍旧没有选择认怂,而是和夏侯安玩起了心理战:“朝廷无道,天子失德,我等本就是顺大义而起。更何况,我这里有数千弟兄,你两若是杀了我,也休想活着离开。不若你们放了我,此事就此揭过,我保证不为难你们,也不为难怀远乡的乡民……”
“我凭什么信你?”
夏侯安下意识的反问,这个提议虽然不错,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存在着很大问题。
可以相信这个贼首吗?
夏侯安心里打了个大大问号。
何曼对此三指朝天,神情郑重:“我可以当众立誓,否则,你杀了我,咱们鱼死网破!”
踌躇之际,贼兵后方骚乱起来,同时还伴有阵阵牛声。
哞、哞……
一头水牛不知何故狂性大发,四蹄刨地,双目赤红的朝着这里奔冲过来,将挡在前方的贼兵都顶翻在地,打开一条康庄大道。
受伤的贼兵们捂着手臂、腹部哦哟连天,叫苦连连。
贼帐之外,乱成一团。
许褚侧目看向夏侯安,眼神里罕见的有些崇拜,仿佛是在说,伯阳,这也是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我不是,我没有……
夏侯安也不知道这牛发的什么疯,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一来,就可以趁乱杀出了。
收到夏侯安递来的眼神,许褚将拎着的何曼往腋下一夹,随手抄起一根铁棍,大步就往前走。
贼兵们你瞅我我瞅你,不敢杀上前来,一是怕误伤了何曼,二是惧于许褚的实力。
眼看两人就要这样走出贼兵营地,而那头发狂的水牛却又忽地猛冲夏侯安这里。
贼兵们连忙侧身躲闪,可在道路前方,有个端着汤水的瘦小个正往这边走来,他在看见发狂的牛冲来,惊楞得手足无措,浑身冰凉的傻站在原地。
“夏侯安,你别管闲事!”
心中这样警告自己,但在那千钧一发之刻,夏侯安还是脑子一热的扑了过去,伸手猛地将那瘦小个推开。
他实在无法亲眼目睹,这样弱小的生命,葬身于牛蹄之下。
陶碗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碎裂声,碗里的汤水也因此洒了一地,四处流淌,腾腾冒着热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