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静清冷。
冬风吹过街上的油灯,红火灼烧,行人熙熙攘攘,与家人踏在皑皑白雪上,一片的欢声与笑语。
今年的圣诞节下雪了,雪景来的出奇得早,早的有些奇怪,也有些突兀。
本来,预象局预测是没有雪的。
雪花落在地上,也落在棕绿色的圣诞树上,铃儿清脆,叮叮作响,纯洁的犹如刚出生的婴儿,晶莹透彻,仿佛冲刷着这世界上一切的污秽与不堪。
在这片欢声笑语之中,马丁圣保罗医院,木制,高塔,一间昏暗的手术室里。
手术室的煤油灯,挂灯和外面的霓虹灯交相辉映。
医生沉重的呼吸声混杂着孩子们的欢笑,纯白色的大灯照着手术台上安静躺着的病人,平静而又祥和。
“他已经要死了。”
“他已经要死了,死了好啊,死了才好。”
“周瑞安,放弃吧。”
死?无所谓,我是一名医生,我会尽力救他,但如果天意难违,那么我也无可厚非,我会难过,但是我不会愧疚,因为我尽力了……不过,今晚又不能回家了。
卢卡斯·诺维奇暗暗想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灵魂飘在白色的天花板下,看着下面躺在病床上的病人,眉头紧缩,呼了一口气。
病人的灵魂悬浮在天花板下,虚弱无力,可怜而又遭人同情,与此同时,一名戴着眼镜的外科手术医生平静的站在手术台旁边,拿着冰冷的手术刀,划开鲜嫩的皮肤,然后掏出已经烂掉的肉块,紧接着放进医疗设备。
砰砰砰!
砰砰砰!
心脏不停的跳动,富有着优美的节奏感,激烈而又动人,美艳而又神圣,在安静的雪景下,显得有些突兀。
“不行了,小乐乐要死了,是你,是你害死了他。”
“怎么可以,小乐那么可爱,那么好,他不能死啊。”
“小乐乐不能死,小乐乐啊,卢卡斯·诺维奇,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害死了这个可怜的灵魂。”
“……”
这名病人是心脏病,非常严重,若想治好,只有在鲁普王国的首都马丁圣保罗这种医院才有可能成功。
尽管如此,但是看着病人奄奄一息的样子,天空的卢卡斯·诺维奇明显皱了皱眉。
我虽然想回家,但是我也不想看到他去死,
这是他无数次看到这可怜的画面,病人即将在他面前死去
站在手术台边,眉头紧缩,带着白青色口罩,向一边的护士伸了伸手
“手术刀。”
护士递给他手术刀。
与此同时,天空中漂浮的卢卡斯先生也做了同样一个姿势,然后,一把精美的手术刀出现在他的手里。
天空的卢卡斯,在为病人的灵魂做手术,地面的卢卡斯,在为病人的身体做手术。
下面的卢卡斯看了眼病人,然后看了一眼天空的‘自己’,呼了一口大气,汗水滴落,冰凉而又湿润。
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扫过手术室周围,黑暗的角落里闪烁着些许“绯红”与“星光”,诡异莫测。
他不是为了病人的状况流汗,而是为了,周围熙熙攘攘的低声细语
“快死啊,死了才好呢,穷人一个,不给钱啊。”
“就是啊,赶紧死,赶紧死,死了还没我们什么事,都是周瑞安的锅。”
“死吧,死吧,去死吧。”
“什么穷人都敢来圣保罗治病,真的是啊,听说还借了800便士,真是死的不值得啊。”
“快去死吧。”
“……”
周围的医生并没有说话,他们戴着口罩,安静的站在他的身边,但是,一道道鄙夷粗糙的细语却在他耳边轻轻呢喃。
卢卡斯摇了摇头,他知道,那些不是他的同事,但同时,也是他的‘同事’。
因为这些身边的真同事并没有开口说话,同时,这也不是他们的内心话,而是那些‘同事’们的内心话。
那些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同事’。
它们很怪,非常古怪,它们是怪物,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怪物,每一次说话,都伴随着“星光”和“绯红”
他从小就可以听见它们的声音,但是,他看不见它们。
它们隐藏在黑暗中的角落里,隐藏在“不可察觉之存在”中,没有人可以听见它们的声音,只有卢卡斯·诺维奇才能。
它们充斥在任何角落,人所不能视之地,不能触之地,不能嗅,不能感之地,都是它们存在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