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澍的指骨捏着杯子,动作明显愣了一下,抬眼去看她。
明羡此刻非常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让她不用觉得尴尬。
比熊是同事外出旅游,托她照顾的。
同事和她解释小比熊的名字,说是为了招桃花。
明羡虽然知道它的名字,但她一次也没喊过。
平常也不用她喊,小比熊都是很自觉地跟着她出门,再跟着她回家。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明羡不好意思再叫 ,走过去想直接去抓它。
没想到小狗直接抱住了程澍的腿,紧接着就在他腿边躺下耍起了无赖。
“......”
看的旁边的小战士们又尴尬又觉得想笑。
这小狗,名字独特也就算了,简直成了精。
明羡抬头的瞬间,正好对上程澍的眼神,她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他,“不好意思程队长,我马上就把它抱走。”
程澍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裙子,在她蹲下之前,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长腿屈膝下蹲抱起脚边的狗递给她。
明羡愣了一下,站直身体赶紧接过,“谢...谢谢。”
因为紧张,还碰到了他的手。
她赶紧缩回手指,抱着狗转身出了烧烤店。
程澍垂眸,把视线移开,又坐回椅子上,“不客气。”
程澍出身军人世家,又当了多年特警,坐姿板正,看着精气神儿十足。
气质也和旁人不同,带着些清冷不好接近。
旁边的小战士看明羡离开,忙冲着她的背影喊:“拜拜,明小姐,有空来站里玩呀。”
坐他右手边的小伙嘀咕:“怎么感觉明小姐每次见到老大都很紧张。”
“在消防站里看见也很紧张。”
“老大很凶吗?”
“没有啊!”
“咱们老大,那可是出了名的脾气好,这么长时间了你感受不到?”
“别的队的队长都是怎么发火的”,说着还看了一眼程澍,“你见过咱们老大发火吗?”
“那确实是没有,不过看着很难接近的样子,明小姐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估计被吓到了吧。”
程澍看了他们一眼,几人赶紧停嘴,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站起来去外面接电话。
“喂,妈。”
一道温柔的声音传过来:“阿澍,吃晚饭了吗?”
程澍靠着墙点了一根烟,夹在指骨间:“嗯,吃过了。”
夜晚的胡同巷子烟火气依旧十足,路灯将他的身影拉的更加修长。
黑色的运动卫衣稍稍遮住下巴,显得整个人有些冷峻。
短暂的沉默过后,温柔的的女声再次响起:“怎么样,在京都还好吗?”
程澍眯眼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妈,我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林婉仪终究还是没能沉住气,“好什么好,你一个国防大学的高材生。”
“营级干部都当的,现在就被随便发配到了一个消防站,你...”
“阿澍”,她的语气带着妥协,劝道:“慕容家的姑娘有什么不好。”
“身份地位配得上我们家,长得也是漂亮的很,又是名校毕业。”
“整个沪城,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联姻对象了。”
程澍按灭手里的烟,烟雾中他的眼神清澈到了极致,“妈,我不会让爸操控我的人生。”
“更不会把婚姻当做筹码。”
“以后就算要结婚,我也只会娶喜欢的姑娘。”
林婉仪劝不动老公,又劝不动儿子,忍不住叹气:“阿澍,我们这样的家庭,感情是最不重要的。”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情种。”
说完气得直接挂断了电话,听着耳边嘟嘟的忙音,程澍收了手机去款台结账。
偏头无意间看见巷子尽头的晃动的毛绒身影,微微眯眼冷声道:“出来。”
明羡抱着狗慢吞吞地走出来,低着头解释:“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真的不是故意想偷听的。”
她说完举起三根白净纤细的手指:“我发誓。”
对上他的眼睛,认真地眨了两下。
程澍走近了两步,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怎么还没回家?”
明羡看到怀里挣扎的比熊,扯了个谎:“刚刚它挣脱了绳子,我只能再回来找它。”
程澍点点头,显然没有在意她是否偷听的问题,“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家。”
明羡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出声:“程队长,你能不能送...”
说了一半,程澍就转头看她,明羡感觉自己对上那张脸,说话就有些紧张:“没什么...”
冲他摆摆手,“拜拜,程队长,下次见。”
她抱着比熊出了巷子口,往左右都看了看,刚刚想堵她的那一波人已经不在了。
但她还是有些害怕,尽量挑着明亮宽敞的大路回家。
一路无事,她刚要松一口气,就看见小区门口站着一群人。
门口的保安值班亭也是空无一人。
夜晚进进出出的人不多,愿意管这桩闲事的更是没有。
为首的男人看着马路对面的明羡,慢悠悠地走过去,晃着手里的瑞士军刀:“怎么,明记者,躲着我们?”
“上次要不是你报道我们公司诈骗,我们老大也不会被抓紧去。”
“这闷亏我们可不能白吃啊,说吧,怎么补偿补偿我们。”
眼神色眯眯地盯着她,“要不,陪我们哥几个一宿?”
“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小娘们儿。”
皮肤白的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说着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怀中的小比熊被吓到,挣脱出去往后跑。
明羡怕狗跑丢,急忙想挣脱去追它:“刘庆华,放手。”
他轻蔑地笑,“呦,不放你能怎么着?”
明羡冷静下来,想和他讲道理:“刘庆华,你们公司本来就是干的违法的事情,你们老大进去是因为触犯了法律,不是因为我的报道。”
刘庆华铁了心要耍混,胡搅蛮缠道:“那你不报道,警察怎么知道我们老大犯法?”
明羡叹了口气,“对牛弹琴,夏虫不可语冰。”
继续挣扎自己的手,“我和你说不明白。”
“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报警了啊!”
这句话是唬他的,她没拿手机,所以刚刚才想拜托程澍送她回家,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开口。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趁刘庆华扭头说笑,明羡用力踩了下他的脚,趁机想跑开,没想到被他拽住了头发,疼得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哎,这小娘们,还想走。”
他的手刚想扯着头发把她拽回来,手腕突然一股强力扭了一下。
紧接着整个胳膊被反扣在身后,咔哧一声。
速度之快,他根本没看清是谁打的他。
程澍手上捏着分寸,脱臼的力度,刚好到不了骨折。
刘庆华跪在地上,脸贴着地,表情扭曲:“疼疼疼,松手啊!”
冲着旁边的人喊:“你们都是死人啊。”
“上啊。”
程澍把怀里的比熊放到愣住的明羡怀里,“抱着,站远点。”
他活动了下脖子,发出一声短暂的咔嚓声,把拉链拉到顶,挑眉问:“一起上?”
其中的黄毛看不惯他,骂骂咧咧得上来就要揍人,被程澍一脚踹到了心窝处,一脚倒地。
剩下几人吞了口口水,哆哆嗦嗦回:“老...老大,这...这一看就是练家子,你自求多福吧。”
“......”
一句话,直接把旁边的明羡逗笑了,走到他旁边抱膝蹲下,“刘庆华,你以后还为难我吗?”
“姑奶奶,不敢了,你是我姑奶奶。”
“不,你是我奶奶。”
程澍拿过旁边的绳子控制住他,利落地打个结,然后掏出手机报警。
等警察带走刘庆华,两人也被要求去警局做笔录。
没想到刘庆华到了警局立刻改口,说自己没有伤害明羡,是程澍一直在打他。
“警察同志,你看我这胳膊都折了,就是他们俩给我打的。”
明羡觉得非常无语,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怎么血口喷人,明明就是你先对我施暴的。”
“还有你的胳膊哪里折了,你怎么随便乱咬人。”
刘庆华哼了一声:“我对你施暴?你有证据吗?有证人吗?”
明羡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民警也觉得有些头疼,坐在椅子上看着双方。
僵局时刻。
程澍从门外推门进来,他很轻地拉住明羡的胳膊,示意她坐下。
他坐在姑娘旁边,从口袋里掏出证件,递给面前的人:“现役指挥军官,程澍。”
“我可以作证,他对明羡小姐施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