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栀点头,眼底浮起些许轻松。
不算蠢到绝顶,也不枉费自己专门来这一趟,以及一晚上的苦口婆心。
宁栀:“我等下就给你一笔钱,你去打掉,然后让医院做鉴定。”
薛珍:“什么鉴定?”
“亲子鉴定。”
宁栀说完,将一个透明塑料袋交给她,薛珍接过,借着昏暗的灯光才看清——
袋子里赫然是一根男性的短发。
至于是谁的,答案不言而喻。
对于宁栀来说,这种东西自然是唾手可得。
薛珍捏紧袋子,眼睛有些发亮:“然后呢?”
宁栀弯唇:“等到结果出来,你便可以拿着这份鉴定报告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各大媒体、报社记者这些,越多越好,想来你手里捏着的东西,一定会令他们趋之若鹜。”
宁栀看着有些发愣的薛珍,补充道:“势头正好、家世严明,且被看作下一任市长的陆正承的独生子,竟然在正值大选的节骨眼上搞出这样的事情:始乱终弃、迫你堕胎……这难道不是一件能够让记者们兴奋激动的大新闻吗?”
薛珍闻言也更加激动,苍白瘦黄的脸上涌出别样的光彩,像是看见了陆霁明所遭受的一切攻击与惩罚——
可很快,她便又皱起眉,惴惴不安道:“可是,他们家势力那么大,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一个人将事情闹大?”
“就算那些记者想要业绩,也不一定能够壮着胆子得罪他们家啊……”
宁栀笑着接话:“是啊,所以需要一个有足够社会背景的人来作为你的支撑——”
她话锋一转:“那就是江原。”
薛珍睁大眼:江原?
江原和陆霁明不是人尽皆知的好兄弟吗?
薛珍自从得知自己怀孕后便不常来学校了,她担心伤着肚里的孩子,也担心被同学老师发现,加上她家世一般,所以毕业测试也没有“特殊关照”,最后没有通过。
看她一副惊讶不相信的样子,宁栀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你放心,他会答应帮你的。”
而且是全心全意的帮。
薛珍尽管还是有疑问,但看见宁栀如此云淡风轻的神情……
不知为何,她的心也不再慌乱、安定了下来。
她点点头:“好,我都按照你说的去做。”
又对她交代了一些细节,薛珍都认真用心的记下来。
这一切都结束后,她突然腿一软,差点摔倒,扶着桥栏杆才支撑住因为过久的饥饿造成的大脑供血不足。
一个夹心面包递到了她面前。
宁栀没有笑,神情平静:“看你在那里自杀的时候随手买的。”
薛珍忍住那股想笑的羞恼。
她就是害怕,才站那么久不敢跳的嘛……
她接过面包,小心地掰开一半,递给宁栀:“给你。”
宁栀跟了她这么久,晚饭也没吃,她没有拒绝,接了过来。
两个年轻女孩,便在深夜寂静的桥头一人拿着一截面包吃着。
薛珍很快便吃完了,她饿得太久了,这点东西根本就不够,所以她眼巴巴地仰头“装作”不经意地看向宁栀手里面那半“消失”得很慢的面包。
宁栀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自己留了一点,将剩下的都塞到薛珍手里。
薛珍小声嘀咕:“我现在是一个半的人嘛,难免吃得多些……”
她一口气将递来的面包都塞进嘴里,顺手将落在衣服上的面包渣都利索地抖在地上。
语气轻松:“不过很快便是一个人啦!”
一阵凉爽的风吹拂过来,薛珍有些惬意地闭上眼睛——
还是活着好啊!
她感激地看向宁栀,真切实意地说道:“谢谢你,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帮我……”
她骤然刹住感谢的话语,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你、你不是陆霁明的未婚妻,和他感情很好吗?”
宁栀转过脸,对她露出标准化的笑容:“我没有帮你啊,从始至终都是你被抛弃后觉得不平,然后打算报复他找上江原一同联手将事情闹大吗?”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薛珍看出她的意思,及时噤声。
可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心里快要溢出的八卦疑惑,揪着手指,说不出自己头顶笼罩着巨大疑云的感受:“那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啊?”
宁栀靠着栏杆,看向远方,没有回答。
桥面很安静,因而桥下的碎石堆上那点细微的动物翻找食物的声音便显得很是清晰了。
宁栀垂眸,看着桥下那几只翻找食物的野狗。
薛珍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巧与一只狗的目光对视,那股对食物渴望的眼神让薛珍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自己刚才心一横,跳了下去,那——
她胆子本就不大,此时更是被自己脑海里各种画面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收回视线不再看。
宁栀却在这个时候扭头看向她:“你养过狗吗?”
薛珍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却还是很诚实地摇头。
宁栀缓声:“我也没养过,但是我知道,人类最开始是怎么驯化那种不服管教的野狗……”
她嗓音清越:“对它一昧顺从、宽和温柔,虽然可以让它暂时性地喜爱你,依赖你,可是时间一长,野狗骨子里的恶劣性子还是难免,他甚至会将自己当作你的主人,忘却自己的地位,凌驾于你之上。”
“你和它待得久了,难保它不会做出一些……不合你心意的举动。”
薛珍也被她的话勾起了好奇心,适时皱眉:“对啊,那该怎么办呢?”
宁栀笑了,唇边漾起柔和又毫无攻击性的微笑,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慢慢绽放:“自然是要让它遭受一点“挫折”,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严柔并济,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处境,才能让它完全臣服于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