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可比试了否?”
董胖子说道,
“速与吾儿奉先比试了,然后回虎牢关,给老夫……”
“好好教训教训那关东逆贼!”
“华都督,布,得罪了。”
吕布在一旁轻声说道。
那个……
董老板,能退货吗?
华翔此刻,
好想把这烫手山芋般的七星宝刀给还回去。
难不成,
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与那飞将军吕奉先,
痛痛快快地,战……
咳咳,
痛痛快快地,被揍上一台?
这个……
华翔泪流满面,
这个怕不得行啊。
于是,
当两人在院中站定了,四周乌央乌央围上了几圈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
都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凉州第一猛人与并州第一狠人的交锋,
该是,
怎样一番双雄争锋、龙争虎斗?
吕布还算是有良心,见华翔使的是短刃,便也弃了他的方天画戟不用,从腰间抽出把短剑,在对面摆好了架势。
此时,
正当那董胖子清了清嗓子,准备宣布开始之际。
“启禀相国,某,有话要讲。”
却是站在院子正中央的华某人,举手示意道。
“讲吧。”
董胖子甩了甩袖子,一脸便秘的表情。
“喏!”
华翔也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当着这洛阳城的百官,以及我大汉的骁勇军士,某想问相国,一个问题!”
“呵呵。”
董胖子有些不高兴了,
“华雄,老夫让你比试,你却要问问题?”
“是的,某要问问题。”
华翔拱手,
“启禀相国,华某一介武夫,相国不以某卑鄙,委以重任,由是感激,遂许相国以驱驰。”
“今,”
“相国欲某与奉先比试,胜者,则赴虎牢关抵御那关东联军。”
“然,”
“于华某而言,比试事小,抵御那关东叛军,亦是小事。”
此话一出,
众人皆惊,
纷纷与身边人窃窃私语。
然而,
华翔不卑不亢的声音,
在一片纷纷扰扰的议论声之中,
清晰传将而来。
“故,”
“华某有一问,不得不在此,请相国明示。”
“那就是,”
“请问相国,您是我凉州的相国,还是这大汉的相国?”
此问一出,
周围一片哗然。
随后,
众人又不约而同,迅速噤声,
一个个或疑惑、或探究、或玩味的眼神,
盯着昂立于院内的华翔。
便是,
在这一片死水般的沉寂中,
董胖子冷哼一声,傲然说道,
“老夫,自然是这大汉的相国,如何?”
“是的!相国当然是大汉帝国之相国。”
华翔大声应和道,
“既如此,”
“那华翔请求相国,免去华雄虎牢关主将,以吕布为虎牢关主将,抵御关东叛军。”
此言再一出,众人再惊。
不过,
这反反复复的惊讶,大家好像已经习惯了。
毕竟,
边际效用递减嘛……
更有如李儒这般聪明的,
此刻已经想明白了华翔的意思,
不由在脸上带着几分莫名的微笑。
反倒是董卓没反应过来,问道,
“华雄,你这又是何意啊?”
“启禀相国。华雄感激相国知遇之恩,今日,更是以宝刀相赠。华某,唯有不惜此身、慷慨赴死,才能报答相国之恩情。”
华翔扬了扬手中的七星宝刀,
恩,
你别说,
这高档货,手感就是不一样。
“然而,相国乃是我大汉的相国,在我大汉疆土之内,凉州、并州,又有何分别?”
“华某虽为武夫,也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值此社稷飘摇、关东叛乱之际,相国更应当以吕布为主将,去抵御那帮乱臣、反贼。好让他们知道……”
“在我董相国的治下,无论你是哪里的出身,皆一视同仁。”
“也让他们看一看……”
“什么是我大汉朝廷的气度,什么是相国的气度。”
“故,”
“为相国计,为大汉计。某……”
华翔扬手,
“自认不敌吕布,甘愿将这虎牢关主帅一职,双手奉上!”
“华都督……”
吕布在对面眼泪哇哇地看着华翔,惹得华翔一阵鸡皮疙瘩。
随一咬牙,继续扬声说道,
“若相国同意,华某这都督一职,也愿一同赠与奉先!以全相国之胸襟,扬我朝廷之美名!”
“华兄弟……”
吕布张开双手,看这架势,是准备给华翔一个温暖的抱抱。
华翔一阵恶寒,赶紧冲他摆了摆手。
“哈哈哈,好!”
董胖子这会终于反应过来了,抚掌大笑,
“古有千金买马骨,今有我董卓……”
咳咳,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咳咳……”
李儒在一旁咳嗽几下,扬声说道,
“古有千金买马骨,今有我大汉相国,董卓爱才挂帅印!”
华翔见状,也连忙跟上,
“恭喜相国,贺喜相国,成就了一个千古名句啊!”
“恩。”
董胖子满意点头,
“那就按你说的办,吕布,任虎牢关主将。华雄嘛……”
“随行出战!”
吕布一脸狂喜,
“谢义父……”
华翔假装一脸狂喜,
“谢相国……”
此时,
周围的大部分人才反映了过来,纷纷跟着阿谀奉承起来。
在这一片热热闹闹的歌功颂德声中,王允转头,与身旁之人默默对视一眼。
二人眼底,俱是忧虑。
……
是夜,
王允府中。
王允与白日里那人相对而泣。
良久,
王允屏退左右,拉着那人的手说道,
“蔡兄,今日之事,你亦在场。我等若不早日采取行动,恐那董贼日渐坐大,我大汉之基业,就更加……呜呜呜……王某,心痛啊!”
“司徒的意思是……”
那人犹豫着说道,
“你前些时日所提到的,那个美人计?”
“是的!”
王允擦了把鼻涕,
“我看你那女儿,相貌绝美、身材出众……咳咳,那个,我是说,她性格坚韧,可当此重任。”
“可是……”
那人犹豫着,
“我家的琰儿,早就与那河东卫家的大公子,定下了婚约。近日,好像那卫仲道,已然从荆州求学归来……”
“国难当前,何来儿女私情?!”
王允挥手打断了那人,又大义凛然地说道,
“你蔡邕的女儿是女儿,我王允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吗?”
蔡邕闻言,眨了眨眼睛,
啥啊……
你家那个女儿,干的;
我家那个女儿,亲的!
这能一样吗?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你?
随即,
蔡邕斟酌了一番,缓缓开口道,
“司徒有所不知啊,我那女儿,她打小就颇有主见,岂能我说啥,她就听啥?更何况……”
“蔡某以为,用此计策,一人足矣,何需两个啊……”
“贤弟啊,你看那董卓本就是一只恶虎,现在再加上那华雄与吕布两头豺狼。”
王允语重心长,
“若我们不一网打尽,恐后患无穷啊……”
“好吧!”
那蔡邕犹豫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要如何做,蔡某,全听司徒吩咐。至于我家琰儿,我只能说尽力去劝一下……”
“哈哈,好!”
王允大喜,猛地一拍大腿,
“这样,我分别去请那华雄与那吕布,来我府上作客。到时候,你我分别让女儿,总是假装不经意,经过我家大门外……”
“随后,如那华雄与吕布这般色胚,见了琰儿这般国色天香……”
“咳咳,当然,还有蝉儿,那自然是,如那绿头大苍蝇,见了那新鲜出炉的牛……”
“咳咳,当然,这就是个比喻啊,比喻而已,无需在意!咱继续往下推演哈……”
“然后,你再把女儿,假意献给董卓那老贼……”
“再然后……”
人语渐低,但见那王允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蔡邕则不住点头,不时应和……
“我看那吕布,早晚是个祸害。”
“还有那华雄,更需当心。今日,在相国府上,他一个粗鄙的武夫,竟能说出这种笼络人心的话语,着实令蔡某意外。”
“或许,是那董卓老贼的意思?提前教会了的……然后,当众表演出来,给我等看的?”
“司徒此言,殊为有理……”
……
是夜,
吕布府上。
“布,飘零半生,只恨未早日逢君。华都督,布敬你一杯!”
“哎呦,这说的是什么见外的话。在华某心里,可是一直是把奉先,当做知己一般的!”
“哈哈,是极,是极!若华兄不弃,布愿拜为……”
“兄长。”
“不敢不敢,岂能让奉先兄做华某的小弟弟?按年龄算的话,奉先当为兄长才是。”
酒过三巡,
华翔瞧着有些兴奋的吕布,斟酌着开口,
“吕兄,咱是不是早点出发,去那虎牢关……”
“不急不急,明早再出发,来得及。”
吕布大手一挥,
“今日高兴,某与贤弟,不醉不归!”
“这个……”
华翔砸吧砸吧嘴里的低度米酒,心想,就这玩意,得喝多少啊。
不如?
华翔心生一计,咱现场弄点蒸馏酒尝尝?
“吕兄,你这府上,可有多余的酒?”
“那是自然,管够!”
“那多余的空碗,空坛子什么的?”
“也有,管够!”
“好嘞。”
华翔咧嘴一笑,
“今日,兄弟我就给你露一手!”
几刻之后,
吕布好奇的瞅着华翔,在那里大罐子套小罐子,小罐子连细管子,细管子下面放个碗,大罐子下面还烧着火……
然后……
“就这,好酒?”
吕布满脸怀疑,
“这不还是我府上的酒嘛。”
“嘿嘿,喝了才知道嘛。”
华翔满脸自信,
“来,干杯!”
然后……
“哈哈,好酒,再来!”
吕布满脸兴奋,
“某从未体验如此醇正的口感,真是好酒啊!”
然后……
五分醉的二人,手拉手坐在桌子上。
华翔满脸坏笑瞅着吕布,
“听闻嫂夫人……国色天香?”
“哪有!”
吕布大手一挥,
“我家那婆娘,严氏,在并州呢!”
然后……
七分醉的二人,勾肩搭背坐在台阶上。
吕布抱着华翔,失声痛哭、泪涕横流,
“兄弟啊,哥哥得谢谢你啊……
“你是不知道,哥哥我小时候,日子过得苦啊!”
“十二岁哪,为了吃口饭,从军,上战场,杀人!十二岁啊……”
“这么多年,哥哥我是一步一步,吃了多少苦,才有了今日啊!”
“还有!”
吕布打着酒嗝,搂着华翔的肩膀,
“哥哥我,跟了那丁原二十年,才不过是个主簿……”
“杀了丁原后,董卓……义父给我做了骑都尉。”
“今日!兄弟你一句话,哥哥我就成了虎牢关主将!”
“果然是,业务干得好,不如认个好爹!”
“认个好爹,不如认个好弟弟!”
“兄弟,哥哥我,谢谢你啊……”
“这么多年,只有你华兄弟,瞧得起我。”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话哥哥听了,心里暖啊。”
然后……
九分醉的二人,相对坐在院子里。
吕布死活要拉着华翔结拜,被张辽高顺等部将好一番劝,才算作罢。
然后……
十分醉的二人,各自抱个酒坛子躺在地上。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吕布嘴里嘟嘟囔囔不停念叨着,
终于,
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事情,大手一挥!
“来人呐,把那赤兔马,牵过来!”
翌日,一大早……
华翔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脸上扫来扫去,好像是有人在用热毛巾给他擦脸。
“恩,别闹了……”
华翔闭着眼睛摆了摆手,
好像……
摸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恩?
他猛然睁开眼,
自己居然在吕布家的客厅,就这么睡了一觉?
面前……
硕大一个鲜红的马头,正伸着舌头在自己脸上舔着……
华翔翻身起来,瞅瞅眼前这马,通体鲜红、健硕无比、神俊非凡。
不由得赞叹一句,
“好马!”
“哈哈哈,是吧?”
一身戎装的吕布走进了屋子,伸手摸摸那马,满脸的溺爱,好似是在摸着貂蝉……
咳咳。
随后,
吕布扭头跟华翔说道,
“此马名为赤兔,乃是前些日子……义父送给我的。”
“现在,这马,归你了。”
“啥?”
华翔不明所以,摸了摸头。
“我说……”
吕布拍了拍华翔肩膀,一脸正色,
“这马,送你了!”
亲人呐!
华翔第一次觉得这吕布看起来,似乎是比自己帅……那么一点点。
满脑子都是那句经典台词,
“要啥自行车啊……”
咳咳,不对,再来。
“要啥赤兔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