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华雄没有朝着陆浑走,而是……拐了个方向?”
离陆浑县不足二十里的地方,
那是,一处三岔路口,
孙坚皱眉在那里徘徊许久,不断追问着祖茂,
“你是说,你把那光头小子击溃之后,他带着人往陆浑县的方向跑了。然而那华雄,却带着不到两百个骑兵,跑上了另外的一条路?”
祖茂被他反复问得有些不耐烦,摊手说道,
“文台,确实是这样啊,我亲眼所见的嘛……对方颇有些悍勇,但是他们人太少了,悍勇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我打败了……”
“然后,那华雄当时大惊失色,匆忙之间拔马就跑。那光头的小子,一开始还想跟着他一起跑的,有我在身边压制着,又哪里由得了他选择?”
“嘿!可惜了……”
祖茂临了还叹了一句,
“这些凉州骑兵,自己的本身倒是不怎么样,骑的马匹倒是个顶个的是绝佳,居然又一次被那小子给逃脱了……估计到了此时,他已经快跑到陆浑了吧?”
“唔……”
孙坚没有回应,只是皱眉沉吟着。
不知怎得,他总觉得心中隐隐有一分不安,似乎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给忽略掉了……
旁边,
程普也在思索着,缓缓地说道,
“文台,我在想……或许,那华雄只是想要躲一躲?”
“你看,他从一开始带着两千骑兵,在鲁阳城下一路败退,到了现在,屡战屡败,麾下的骑兵已经逃逸了大半……”
“想来,他是终于意识到了……继续抵抗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既然事不可为嘛……想要躲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蝼蚁尚且惜命呢,更何况,他到了此刻,已经毫无胜算了……”
“这一次,借着大败的当口,他绕开了大路,躲进了山谷里,也无非就是摆出了一个姿态来,告诉我们,他不打了,他把路让出来……”
“哈哈,这个,我懂!”
祖茂跳了出来,捏着嗓子说道,
“孙坚,我华雄告诉你,我打不过你!现在,我不挡着你的路啦,你不是要去洛阳吗?你去嘛……我打不过你,我躲开你行不行?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不想死啊……”
祖茂声情并茂的表演,引得众人一通哄笑,连带着孙坚面上的神色,也轻松了不少。
程普哈哈大笑着,拍了拍祖茂的肩膀,
“虽然说的有些滑稽,但是我所想的,也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不多时,
黄盖又领了个当地的农夫过来,说道,
“文台,我详细问过了,从那条路进去,里面是个约十余里长的狭长山谷,路很不好走……”
“哦,是个山谷。那这个山谷通向哪里呢?”
“启禀军爷,”
那农夫弯着腰说道,
“那山谷的最里面是个山坡,乃是一处绝境,并没有通往哪里……”
孙坚闻言,皱眉说道,
“这么说来,那个山谷就是个死胡同了。奇怪了……那华雄逃到了一个死胡同里,他这是,慌不择路了吗?”
“哈哈,他何止是慌不择路?”
祖茂哈哈笑道,
“这华雄,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嘛。文台,要不然就这样吧……你若实在是觉得不放心,你就先带着人去攻打陆浑县,待我领着一千精兵追进去,砍了那华雄,再扭头来追你们!”
恰在这时,
手下有斥候来禀告,有人自称奉了王司徒的命令,求见孙坚将军。
得到孙坚允许后,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路人,被带到了孙坚的面前。
不久之后,
这个突然造访的路人,打消了孙坚心里,最后一丝的疑虑……
……
天子车驾离开洛阳的第二日,
当整个城市还在偷偷因为天子的突然出走,而感到震惊、茫然、惶恐、甚至懊恼时,
关于华雄与孙坚之间战役的最新消息,传到了洛阳……
包括董卓在内,他们收到的信息是,
“在接连经历了攻打鲁阳失利,以及痛失梁县的失败之后,华雄终于知耻而后勇。为了拦下对方,他率领着不足三千人的军队,在陆浑县和新城县附近的山区,向着孙坚军近万人的军队,发起了一次又一次勇敢的攻击,他履战履败,履败履战……”
“终于,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与消耗,华雄带着仅剩下不足两百名骑兵,亡命奔逃了!”
“而孙坚军,在几乎是毫发无伤地碾碎了华雄军之后,现在又挟着大胜的威势,杀气腾腾的……扑来洛阳了!”
在这个版本的故事里,华雄他坚韧不拔、他英勇无畏、他舍生忘死,他……颇有些悲情英雄的神彩。
咳咳,
虽然事实,好像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的……
在这样的消息里,
张辽不断催促着手下的三千步卒,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不久之后,就在张辽快要抵达新城县的时候……
他们被董卓所派遣的特使给追上了,然后,那特使不由分说地,勒令他们立马掉头,直接奔赴洛阳,去协助洛阳的守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
孙坚军。
……
相国府,
某座小院里,
连日的春雨落下来,在院子里慢慢地累积,终于在某处小洼陷里,积攒出来了小小的一滩水。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绣鞋不偏不倚踏进了那一小滩积水里,在阴沉的天色里,惊起了四溅的水花。
水花很小,盛开了很快就凋谢,浸进了湿漉漉的石头缝隙。
绣鞋的主人,却早已跑了进了屋子,浑然没有在意,脚下发生的这一切……
“砰!”
董媛推开了房门,胸口剧烈起伏着,走了进去。
“哼……”
董卓推开了怀中的李美人,冷着脸说道,
“我不是早就让你赶紧跟着李儒回家了吗……怎么,你居然现在还赖在我这相国府上?”
……
王府,
此刻的王允满面愁容,
良久,他沉重地叹气,无力地说道,
“蝉儿,你起来吧,别在地上跪着了。”
“不!”
貂蝉跪在那里,小小的俏脸之上,布满了泪痕……
“义父不答应蝉儿的请求,蝉儿不敢起来……”
“唉……”
王允扶额,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蝉儿,义父知道你想救那华雄。老夫自己,又何尝不想救救他这位好同志呢?但是,眼下……”
“眼下,你义父我能够动用底牌,早已经丢出去了……接下来,能不能救到他,就只能,看苍天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