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看着这首皱褶纸条上写的情诗,姜亮看向杨钊的眼神颇为玩味,
“诗不错嘛!”
“这是当年天后在感业寺时写的诗。”
一边的王昌龄却有些支吾地解释道,
“姜兄,你知道的,就是写给……总之,这诗多在闺中贵女之间流传,也算小有名气了。”
“所以王兄也收到过?”
姜亮知道相比于这个年代的士人,自己在某些方面是“不学无术”的,倒也没有因认不出这诗的作者是武则天而感到尴尬,反而打趣了王昌龄一句,随即转向杨玄琰,
“杨公你也看到了,这写着情诗的纸团,上面的字迹可是杨八娘的?”
“……正是。”
这是杨钊在裴家借住的房间,自从姜亮从房间的隐秘角落中翻出这写着情诗的纸条后,杨玄琰的脸色就变得异常灰败,看向杨钊的眼神更是如喷火一般,
“阿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族叔,我真的没杀八娘!”
杨钊扑通一声跪在杨玄琰面前,
“我承认,我和八娘是,是有暗通款曲,我今日晚饭后也的确藏在那木箱中去见了八娘,可我后来再躲入箱子离开时,八娘还活着啊……”
原来,杨钊与杨八娘私下来往已有快一年了,这却是杨钊身为新都县尉,距离杨家不远,加上远亲的身份多有来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
今年杨家与柳家议亲,已对堂兄杨钊颇为迷恋的杨八娘自然是不愿意嫁。为此,私下杨八娘其实跟父亲杨玄琰闹过好几次,但都没成功,无奈之下,杨八娘便想要杨钊破坏这桩婚事,甚至打起了私奔的主意。
“小侄自知此事不对,但奈何劝不住八娘,她甚至威胁要把我俩的事情说出去。小侄迫于无奈,只能权宜之下,答应帮忙拖延婚事。为此,八娘还故意跟您说要在出嫁前来看望姐姐三娘,借机来到这新都县,好方便我行事。”
杨钊说的三娘便是裴夫人。他解释说,利用明矾在屏风上制造假象以及靠木箱偷渡的法子,其实都是杨八娘自己想出来,却是打算如果杨钊破坏婚事失败,她就用此法逃婚。
“为此,八娘还故意跟您吵架,假装急火攻心封了嗓子,无法说话。”
眼见杨玄琰的脸色越来越黑,杨钊跪在地上,声音也越来越小,
“这是为了万一她真藏在木箱中离开,侍女们朝那明矾制造的黑影问话会露馅。只是八娘也还没下定决心,又想提前试一试看是否有其他破绽,所以今日便让小侄用这木箱偷渡一次看看。至于这首诗,其实也是八娘跟我约定的行动的暗号。”
杨钊用手指了指诗中的“开箱”二字,其意不言自明。
“孽缘啊!!”
杨玄琰全身颤抖地跌坐在地,想要抓起东西去砸那杨钊,却又最后止住。
“姜道长,王校书,让你们看笑话了!”
他苦笑着对二人道,
“姜道长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那倒不是。”
这点姜亮自然不会承认,何况他的确是在发现凶手是杨钊后,才意识到对方事发后一直在人前行动,极可能没有足够的时间收拾所有的手尾,所以才提议搜查对方房间的。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他也不想看杨玄琰在那里纠结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便干脆将话题直接拉回案件本身,
“所以,杨钊你是因屡次为杨八娘催促胁迫,而恼羞成怒起了杀心,才今日害了她?”
“我真的没有杀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