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泓章脚步一顿，神色有些不自然，“你陪着你娘就是，别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檀织许“哦”了一声，看着檀泓章推门出去，下楼了。
她悄悄趴到窗户边，朝着下边张望。
檀泓章这张脸，认识的人可是不少。
他才下了楼，本来热闹的人群忽然就鸦雀无声了，一双双眼睛都落到檀泓章的身上，而后用眼神疯狂交流。
直到檀泓章离开，他们才又爆发出一阵更加激烈的讨论声。
“你们说，这檀老爷是不是？”
“也就一个儿子，是吧？”
“对对对，我也觉得他家那个孽障和檀老爷一点都不像，也不怎么像檀夫人，你们说，他是像谁呢？”
“还能像谁？像那个奸夫呗！”
众人说着说着，就好像已经在猜测的基础上，将这件事情给盖棺定论了一般。
檀织许都不得不感慨，这流言蜚语确实是好用啊。
底下还在猜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给檀泓章盖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看着檀织许眼底那明显看热闹的神色，柳依依反拿筷子，在檀织许的脑门上敲了一下，“你这也太胡闹了？连这种谣都敢造！”
“谁说我造谣了？”檀泓章这段时间恨不能将柳依依拴在裤腰带上带着，檀织许根本没有和她说悄悄话的机会，她的怀疑也没来得及和柳依依说呢。
正好这会儿檀泓章不在，檀织许便将事情与檀泓章说了。
“这……是真的？”柳依依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
大夫人给老爷戴了绿帽子，檀贵君这个被老爷宠在多年的儿子，竟然不是老爷的亲儿子，而是大夫人与她的表哥生下来的野种？
“八九不离十了。”檀织许说，“我爹这不是回去捉奸了嘛，咱们晚点回去的时候，应该已经有结果了。”
柳依依点点头，但这心里头却迟迟放不下。
“表老爷是来府上了，可是……”
“娘，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除非他们没做过，否则不可能不留痕迹，我爹不会冤枉大夫人的。”
“大夫人家里可是有几位有功名在身的，若当真没做过，我爹也冤枉不到她头上，您就放心吧。”
但，她都算计到这里了，又怎么可能让大夫人全身而退呢？
不管那檀贵君到底是谁的儿子，她已经出手了，那檀贵君就必须是金牡丹的儿子。
至于她这些阴谋算计，手上干不干净之类的，她早就说自己是回来寻仇的恶鬼。
上辈子，她娘就是死在大夫人手里的，如今她不过是报复回来，又有何不妥呢？
柳依依并没想到，檀织许还在背后做了手脚，只是有些担心，“只是，大夫人到底是个女子，这样的流言……”
檀织许在心底冷笑。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大夫人不就是让人冤枉了她娘的贞洁，才逼得她娘以死自证清白。
而她在侯府，得到消息的时候，老夫人还因此迁怒她，说她娘水性杨花，连带着侯府的名声都被连累了。
她人微言轻，根本没人听她辩解，柳依依就被绑在耻辱柱上了。
这些事情，现在还没发生，可上辈子刺在她血肉之中的刀，即便是没留下伤口，也疼得锥心刺骨。
她娘没做过的事情，尚且要以死自证清白。
那大夫人这个本就不见得干净的人呢？
她要让大夫人比她娘上辈子更惨，才行啊。
母女俩在外头转了小半个时辰，看着药房里的事情步入正轨，她才带着柳依依回府了。
府上的气压极低。
檀织许想管家询问，都没能得到答案，只提醒她们府上出事了，让她们行事小心一些。
这话一出，檀织许就断定，捉奸计划成了。
谢过管家，母女俩直接去了前院。
檀泓章没在，下人说他看檀贵君了，还没回来呢。
一回来就去檀贵君院里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檀织许怎么不知道他有这样舐犊情深呢？
檀泓章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
在他身后，檀贵君还躺在床上，仰躺着，像一条死鱼一样，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反而有些死气沉沉的。
在他身前，跪着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
大夫人陈氏，和她的表哥，那朵金牡丹。
没有人说话。
房间里的气压低得吓人。
柳依依进门之后，像是被下了一跳，反手去捂檀织许的眼睛，“轻轻，你先回去。”
两人的到来，让檀泓章回过神来，瞧见柳依依紧张地捂着檀织许的眼睛，似是生怕她看到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听你娘的话，你先回去。”
檀织许活了两辈子，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况且这事儿还是她一手策划的，哪有什么不明白的，但她还是装出不解的模样，“为什么？”
“听话，别问，你先回去。”柳依依拉着檀织许的手，将她推出去，一最快的速度进门，然后把门关上。
檀织许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忽然无声地笑了笑。
她娘真可爱，竟然怕吓到她。
想到方才一闪而过的画面，陈氏身上那一片一片的青紫和牙印，檀织许“啧啧”两声。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顾怀璟翻上墙头，就见到檀织许正歪在秋千上，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嘴里还哼着歌。
檀织许抬起眼皮看了顾怀璟一眼，“你不知道？”
顾怀璟“嗯？”了一声，想到了最近正在做的事情，“成了？”
檀织许抿唇一笑，看向像个猴子一样蹲在钱头上的顾怀璟，暗道这人还真是不顾忌形象啊。
“成了。”
顾怀璟咧嘴就开始笑。
檀织许也笑，“我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回京了。”
顾怀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这，这么快？”
他还以为檀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檀织许会再留一段时间呢。
这就走了？
可他前两天才上了折子，说是要在家里多留些日子的。
檀织许都走了，他也没什么好继续留下的了。
“嗯，应该就这两三天了。”檀织许说着，故意没去看顾怀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