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婕妤左一句坏女人,右一句坏女人,徐才人想跟她解释,她如今改邪归正了,是李丝絮的人。
但是谁让她以前将鱼婕妤欺负狠了呢?
算了,算了,她喜欢喊坏女人就喊着呗,高兴就好。
徐才人点头:“是的,就是小公主让嫔妾种瓜果蔬菜的地方,鱼姐姐有空可以来上阳宫找嫔妾玩。”
“呸呸呸,嫔妾这张破嘴,说的都是什么鬼话,上阳宫那地方是冷宫,鱼姐姐还是一辈子都不要来的好,鱼姐姐有小公主,以后是大福大贵的命。”
徐才人叨叨了一通,想着李丝絮还在偏殿替武婕妤治病,不由得有些忧心:“小公主也是,神仙打架,她去趟什么浑水,武婕妤那般阴狠毒辣,万一孩子没保住,反咬小公主一口,说小公主害了她怎么办?”
徐才人紧张嘴碎咬着鱼婕妤的耳朵嘀嘀咕咕个没完,鱼婕妤虽侧耳听着,但其实眼角的余光有仔细观察徐才人的小动作。
确定她是真关心李丝絮,鱼婕妤突然一把抓住徐才人的手:“坏女人别担心,丝丝不会有事的,丝丝很厉害,她是天上派来的仙女,保护鱼儿的。”
徐才人被她突然一抓,吓得差点跳起来。
但人家鱼婕妤是小公主的母妃,且还是个痴傻的,她计较个什么呢?
她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徐才人听不懂。
但因为李丝絮,徐才人反握住她的手,赔笑着哄她:“是,是,鱼姐姐说得没错,小公主是天上派来的仙女,保护鱼姐姐,也保护嫔妾。”
“你眼光不错哦!”
鱼婕妤咧嘴笑了:“还保护皇后娘娘。”
“是,也保护皇后娘娘……”
鱼婕妤和徐才人手握着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想不招人耳目也不行,贤妃看到曾经有过节的两个人,竟手握着手如此亲密,一时瞠目结舌。
十公主还在偏殿替武婕妤治病,她们倒有闲心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儿?
一个痴傻的,一个疯癫的。
不能以常理度之!
能指望她们什么呢?
算了!
少不得她和杨贵嫔替小公主多操些心。
满殿妃嫔屏息静气,提心吊胆,为皇后忧心忡忡,连说话都不怎么敢吭气,总算偏殿门开了。
李丝絮完好无损从偏殿走出来:“父皇还在偏殿陪着婕妤娘娘。”
“父皇让儿臣交代母后一句,好好招待各宫娘娘和今日进宫赴宴的皇亲贵戚。”
李丝絮乖巧甜笑:“除夕是团圆的日子,值此佳宴,正是要好好饮宴,方不辜负昭华呀!”
众人都捏了一把汗,小公主竟还能笑出来?
公主如此甜美的笑颜,像是突如其来的春风,吹散了一室阴霾。
武婕妤明明要流血要小产了,竟还能无恙?
看公主如此甜笑,应该武婕妤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儿了吧?
众人深深的吁了一口气!
今日武婕妤真有个什么,后宫的天马上要变了。
小公主轻易化解了这场暴风骤雨。
真是这宫里的福星啊!
因为李丝絮,明明是一场暴风骤雨,竟突然风平浪静了,满殿妃嫔松了一口气,但有人却不是那么顺心畅意。
比如说宁王,他触上自家皇侄女甜美乖巧的笑,脸色晦暗不明,但等小人儿看过来时,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神色。
还比如武婕妤,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
她一醒来,大势已去。
本来她身子骨弱,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她可怜的孩儿不能白白在她肚子里几个月,那就替她母妃争些东西吧!
结果她布局周全,却因为一个十公主,竟功亏一篑。
她明明算无遗策,什么都恰到好处,皇后动怒了,满殿妃嫔因为百鸟裙嫉恨了,还推波助澜。
她跪在含元殿的寒风凛冽中,远远看到陛下那道明黄的身影出现,身子像片羽毛般栽倒在台阶旁的积雪上。
然而,横空却杀出一个十公主。
借着为她施针,将恪儿和宁王挡在偏殿外,而她因为装晕怕陛下起疑不敢有任何动作,然后十公主就真的将她扎晕了。
连给她开口的机会也没有,一醒来已成定局。
更令她又气又无奈的是,十公主不过才随孙医正和太医院的大人学了不到一年的医术,竟真能妙手回春,暂时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儿。
武婕妤醒来时,皇上陪在她身侧,还有传召而来的甄太医。
“皇上,熙儿错了!”
武婕妤眼眶里盈着泪,倚在玄宗怀里:“都是熙儿不好,不该念着单丝碧罗蜀锦是皇上赏的,便想着只有将这份恩宠穿在身上,才不会辜负皇上对熙儿的心意。”
“此事是朕考虑不周,让熙儿受委屈了,还好小十妙手回春,咱们的孩儿暂时无恙。”
果然如此,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竟真是十公主施针。
武婕妤美眸流转,倚在玄宗怀里:“嫔妾好累,想回含冰殿歇着。”
“熙儿且忍忍,你今日染了风寒,小十说施针后醒来要在偏殿歇半个时辰再动身。”
武婕妤还想着,跟上次中秋宴一样,让玄宗送她回含冰殿,让皇后在皇亲国戚面前没脸,结果却被一个稚子封死了路。
武婕妤还要说什么,替她开方子的甄太医也劝道:“殿内的炭火烧得旺,娘娘施针后身上冒汗了,娘娘这副身子骨,一出门吹冷风,怕是又要染上风寒,还是小公主顾虑周全,为娘娘的贵体殚精竭虑。”
好一个殚精竭虑!
武婕妤:“……”
宫宴散去,遵医嘱的玄宗才将武婕妤送回含冰殿,留宿在含冰殿一晚,玄宗一早离去了。
恪儿替武婕妤簪发时,武婕妤看着铜镜里的美人目色幽幽。
“本宫肚子里的孩子虽保住了!”
恪儿不太明白她家娘娘没头没脑为何冒出这么一句话?
武婕妤接着轻启檀口,狠心道:“但这个孩子还是不能留了!”
“以为这次被十公主搅和了,南薰殿那位便能安然无恙吗?”
武婕妤拣了桌上一根簪子握在手上把玩,然后捏拢手指:“本宫到底是因为罚跪在含元殿门口,身子沾了寒凉,只有这个孩子没了,皇上才会跟皇后娘娘生出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