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身为新郎的李临淮意气风发,敛去了一身煞气,小皇子竟很喜爱他。
李丝絮和他一进甘露殿,小皇子咧开嘴笑,看着自己的皇姐伸出手,然后快抓到李丝絮时,却拐个弯,扑进了李临淮怀里。
“你这个小叛徒,皇姐才离开一天,你就叛变了。”
李丝絮捏着小皇子的脸,朝他龇牙咧嘴:“你个小没良心的。”
小皇子以为皇姐跟他玩,于是被李临淮抱着小脚乱蹬,小手兴奋地抓着,咯咯笑个不停。
“他这是在心疼公主,知道公主昨晚受累了!”
李临淮这句话声音压得很低:“兴许臣身上沾过公主的气息,小皇子才愿意亲近臣。”
什么沾了她的气息?
什么是皇弟知道她昨晚受累,在心疼她这个皇姐?
李临淮这话说得极隐晦,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人也不看是在什么地方,竟咬着她的耳根子说这些似是而非,意有所指的话。
听到身后传来动静,知道是鱼贵妃更衣赶来了,李丝絮气得在李临淮腰上狠狠掐一下。
这种事儿,她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身为武将的李临淮,从来只当她在挠痒痒。
但是这次,李临淮抱着小皇子,竟疼得闷哼失声,而恰好这一幕就落在了鱼贵妃眼里。
“你这孩子是在干什么?”
“无妨!是小婿招惹了公主。”
李临淮神色恭敬给鱼贵妃见礼:“小皇子愿意亲近臣,臣以为是与公主同乘马车,身上沾过公主气息的缘故。”
“定是臣嘴太笨,这话惹恼了公主。”
李临淮如此好脾气的解释,鱼贵妃又亲眼见到李丝絮动不动掐他,因此训斥道:“母妃不是告诉过你,让你以后少欺负驸马的。”
李丝絮:“……”
亏他昨晚告状时,她还以为皇兄们欺负他?
原来这人将这一套,玩得如此顺溜。
上了贼船后,她才知道看着沉稳刚毅的人,其实是黑心馅的。
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李丝絮气得拿眼瞪他,李临淮马上在鱼贵妃面前垂下了头。
从前意气风发的左清道率大人,成婚后生怕招惹了自己女儿,鱼贵妃就多少有些偏袒他这个女婿几分。
她嘱咐道:“公主被本宫养得有些娇纵,还请驸马多担待。”
“母妃言重了,公主能下嫁臣,是臣之所幸,臣为公主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这话换来鱼贵妃满意的点头,却让李丝絮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对这人刮目相看,不时拿小白眼瞥他。
但不管她如何瞥,李临淮皆是好脾气的浅笑。
正当李丝絮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等回公主府再好好算账,这时候遥遥进来了,一脸为难求助地看向鱼贵妃。
她吩咐遥遥:“驸马不是外人,有事禀报不用避着他。”
李临淮已经与她们公主成亲了,娘娘这是拿他当自己人。
遥遥能怎么办?
有一丝雀跃想要看好戏的她,如是顺水推舟如实禀报:“娘娘,王大人来了,要见公主。”
一听王大人几个字,李丝絮瞬时眸眼发亮。
她一直以为,王梓青奔走各地在创建办医保署,不知道他其实悄悄赶回来过。
这么多年没见她师兄,听到王梓青来找她了,李丝絮一脸欣喜要朝外奔去。
鱼贵妃万万没想到,遥遥禀报的竟是这事儿,看遥遥窃笑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就知道她这是存心看驸马笑话。
知道王梓青对丝丝的心思,鱼贵妃怕李临淮有心结,还待要说几句什么。
李临淮温声道:“公主快去见梓青吧,三日后要动身离京,臣还有些事情要去找父皇商量。”
她家丝丝从小与师兄王梓青甚好,驸马这样表态,没有心存芥蒂,鱼贵妃以为十分难得,对他也愈发满意。
等李丝絮离开去见王梓青,李临淮也走了。
遥遥感叹:“哎,驸马的段数太高了,也难怪王大人不是他的对手,因为驸马与公主成亲,小卓子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什么段数?以后这话不许在驸马面前胡说。”
鱼贵妃本以为李临淮太木纳了些,接触之下,才发现此人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对女婿甚是满意的鱼贵妃,问遥遥:“丝丝与驸马成亲,小卓子难过什么?”
“小卓子最喜欢王大人,他说王大人是京城最好看的男子,觉得世间男儿,莫有王大人这般风光霁月的,以为只有王大人那样的人物,才配得上咱们公主。”
遥遥解释:“用公主的话来说,小卓子他就是王大人的铁粉,他十分看好公主和王大人,公主被李将军截胡了,他才气得很,私下还说咱们公主有眼无珠。”
不说小卓子,就是鱼贵妃,曾经也十分喜爱王梓青。
不管是从家世,还是为人来看,她也以为王梓青会是丝丝的良人,那孩子着实是有些太过温润,骨子里却十分憨厚。
比起看着刚毅沉稳,实则为了丝丝可以用尽兵法谋略的李临淮,他到底还是功亏一篑,哪怕有太医正帮忙,也落了下风。
当初出征吐蕃,将军府本来只需要左羽林将军李楷洛出征,尽管李将军的三个儿子皆战死沙场,李临淮仍是在皇上面前请求出征。
可见,这些年他其实一直知道,她的丝丝是在边塞的,云莺与李临淮再不对付,也是承了将军府的恩。
从他当初逼云莺入宫护卫丝丝,已经占尽了先机,此人为了达成所愿,倒是十分深谋远虑。
鱼贵妃将这些话分析给遥遥听,遥遥知道驸马这是图谋了他们公主多久,惊得瞪目结舌,这会儿,李丝絮也近了樱园的水榭阁。
经过了半夜大雨的浇灌,甘露殿的樱花已经开始含苞吐蕊。
转过一片花丛,瞧见临水依栏等着她的人,李丝絮恍如隔世。
“师兄!”
随着她一声轻唤,依栏赏花的人转过身来。
容颜依旧!
她的师兄还是那么俊朗不凡。
只是他身上多了些许沧桑,从前的稚嫩撤去,气度沉稳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