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不觉得连连点头,胸有成竹道:“放心,俺老孙省得,在放火之前,就先在小雷音寺外围上挖出一条壕沟,管保不让那火蔓延到外边去就是,不过小雷音寺占地极大,要挖这般壕沟,工程量实在太大。这样吧,八戒,你使得一手的好钉耙,又会干庄稼活,就由你来助阵,帮着哥哥挖壕沟可好?”
八戒正惦记着搬运那些食品物资,忙不迭地回绝道:“那不成,俺们的宝贝物资还没搬出去呢,俺老猪怎舍得走开啊?”
猴子耸了耸肩,笑骂道:“这个不知轻重的臭猪头,那物资交给敖白他们搬运就可以了,这挖沟放火才是正事,若耽误了时间让师父久等,可不是你的罪过?”
见猴子将这一大顶帽子扣在自家脑袋上,老猪可承担不起,便只得忍痛舍了那宝贝食物,随着猴子上小雷音寺挖壕沟去了。
有了老猪的鼎力相助,挖沟的进度果然是快,也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工夫,便将一条偌大的壕沟给挖了出来,这时候,敖白和悟净也将大雄宝殿密室中的食品物质给抢了出来,满满地四大担子,挑在了两人的肩膀上。
孙悟空仰望着山门上那块被摔断了重新粘上的“小雷音寺”牌匾,禁不住呵呵冷笑,口吐出一腔赤焰,点燃了整个山门宝殿,然后他又往寅地里吸了口气,吐出来一阵神风,果真是火借风势,风逞火威,刹那间那星星点点的火中如有燎原之势,将整座寺院烧得恍如火场一般,烈焰蒸腾,火星四溅,再也无可遏制。
在原先的大树底下找不到师父唐三藏的踪迹,孙悟空神定气闲地,也不急躁,将手掌放在嘴边,平地里学着叫了三声长长的布谷鸟叫,那声音清朗,划破天际,直传向周遭数里。过不多久,离此地不远的一堆草丛里探出来一个圆溜溜的脑袋,环顾四周,小心谨慎地探出身来,朝众人匆匆跑来,他赫然便是佛祖钦点的取经人,圣僧唐三藏。
只见圣僧连滚带爬地奔上前来,大老远地就指着猴子的鼻子骂道:“这死猴子,不就是提个把人吗,用得着这么慢吗?我靠,八戒,你们不是被抓进小雷音寺里当俘虏了么,怎么一个个搞得跟灶王爷相似,也太狼狈了吧?好在你们都没有受伤,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我看这山间凶险,实在是不宜久留,咱们便略微地休整一下,即刻上路吧。”
一听这话,八戒哭丧着脸,嘟囔道:“师父,您这也未免太性急了吧,没看见俺们都脏得没个人形了么,好歹让俺们先洗个澡再走,再说这大半天下来,俺们就光在洞里面当囚犯了,至今是粒米未进,滴水未沾,您这个做师父的就不能体恤一些,让俺们用个饭再上路。”
话一出口,众人皆笑,嗤之以鼻道:“这呆子,还粒米未进、滴水未沾呢,在那大雄宝殿的密室里,可没见你少吃那肉干水果哩?”
老猪听了面色坦然,摇头晃脑道:“是啊,俺吃的是那肉干水果,没有别的,可不就是粒米未进、滴水未沾么?”
听他说得俏皮,三藏微微耸肩,轻笑道:“我晓得,我晓得,这猪头,你看为师我像是那种克扣弟子的人么,在你们没来的时候,为师早就备下了,只等你大师兄去那林间抓几只山兔来,为师给你们洗剥干净,滋滋地烤上,也算是为你们接风洗尘,解灾消厄吧,嘿嘿,瞧这一副狼狈样,还真有些儿接风洗尘的韵味。”
一听这话,众兄弟直乐得眉开眼笑,师父的手艺还真不是一般地好,由他出手烤肉,如何不让他们闻之垂涎欲滴,食指大动呢,当下便手忙脚乱地帮忙,捡柴的捡柴,挑水的挑水,果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场面还真是热闹畅快,分外安心。
半个时辰之后,三藏军团酒足饭饱,夜幕已然降临,便只得放开了玲珑楼阁,就地歇息。
明日早起,师徒几个有说有笑地牵马挑担,踏上了征程。这一路方圆百里都是山林,虽说是有些个野兽山精出面阻路,但都不成气候,被兄弟几个随意地打发了。而且这时候天高气爽,山风宜人,三藏军团神采飞扬,兴致高昂,一路走来分外地顺畅。
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师徒几个才将这连绵数百里的山路走完,一个个都累得筋疲力尽,耷拉着脑袋,口喘粗气,神采气质较之先前也有很大程度地低落,废话,都走了大半个月的山路,道路崎岖,艰涩难行,就算有再高的兴致,到此刻也早已经消磨殆尽了。
这一日终于望见下得山林,来到一处偌大的平原村庄,师徒几个直乐得眉开眼笑,欢欣鼓舞,急匆匆地赶上前去,想找户人家化点斋饭。用八戒的话最能说明三藏军团此刻的窘境,妈的,都在山间行了这大半个月,顿顿都是獐鹿兔狍,虽然管保,却未免太过油腻了,纵然像俺老猪这般不挑食的,也不禁吃得要反胃,这会儿正好到了个村庄,来几样小菜尝尝,清理一下肠胃,便是神仙一般的生活。
然而三藏军团这一路走来,心中不免有些失望,放眼望去都是一马平川,土地肥沃,气候宜人,但田间地头却都长满了杂草,并没有什么作物庄稼,不像是有人迹的样子。
八戒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越看越觉得可惜,只顾着唉声叹气,摇头耸肩道:“师父,俺们果真是来到一处庄院了么,若真个有人的话,这里的百姓也未免太懒惰了吧,这好好的一块地,种点什么不好,偏就这么荒着,岂不是太浪费了?”
悟净闻言,一个劲地宽解道:“二师兄,你先别妄下论断,莫不是这里的节气不同,秋收时节来得太早,百姓们都收了谷物打粮,所以就把田地给荒了下来。”
老猪听了大摇其头,一脸严肃地拍着老沙的肩膀道:“悟净,你就别在那不懂装懂了,别的事情你或许还能糊弄俺老猪,就这地里面的活儿,试问在场的诸位还有谁能比俺老猪内行?虽说是地域不同,节气上或许会有所变化,但俺们这一路走来,俺老猪对此地的气候也有一定的了解,此刻才刚过立秋不久,暑气还未完全消褪,正是谷子成熟接穗的时候,哪可能提前这许多日子丰收呢,甚没道理也。”
“再说这地里边的杂草都长到半人多高了,可不是一月两月就能长成的,由此可见,这地头要么没人,要么就是地方上的百姓太懒,好好的田地不种庄稼,就这么荒着,养了杂草,未免浪费,着实地让人看着可惜,实在太可惜了。”
见老猪满脸肉疼的样儿,孙悟空呵呵大笑,挤眉弄眼地揶揄道:“猪头,你若真觉得可惜的话,干脆把这百八十里地都包下来种上粮食,等再过上三五个月丰收了卖给那些破落户落几个小钱,好赖也算是门营生。”
老猪闻言满脸堆笑,很是不屑地看着猴子道:“猴哥你就别取笑俺了,俺老猪虽然蠢笨,却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天底下的荒山地头多得去了,若都由俺承包下来,还不得把俺老猪活活累死?再说俺不是摊上护送师父西天取经这档子事儿么,俺老猪自认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
三藏一听直眯着眼睛,也跟着笑了起来,插嘴道:“八戒啊,你若真有这番的心思,却也算是造福苍生的好事,为师我民意在先,也是会成全你的。”
老猪听了直翻白眼,很没好气道:“师父,您想是这一路走得太过无聊,却也跟着来取笑俺,俺老猪若真有这番心思,当初在高老庄时就可以施展拳脚,造福苍生,又何必跟您走了这一大段的路程,在这样一个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才想着重操旧业,却也未免太脑残了。再说俺家的秀宁还没找着,俺又怎舍得抛弃大家,就此安顿下来呢?”
这一说到秀宁,原本乐融融的氛围顿时被打破,师徒几个顿时便满脸惆怅,面面相觑,就只得顿口无言,默默地顶着乌云,低头赶路。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敖白突然打了个响鼻,抬起头来,失声道:“乖乖,这是哪里来的一大股子臭味,熏熏然的,甚是难闻也。”
老猪只当敖白有意要岔开话题,讪讪地,心不在焉道:“敖白,你可别瞎说,这好好的一块地,虽说是田地荒芜,杂草丛生,好歹也是干干净净的,却哪里来的什么臭味,必定是你神经过敏了。”
猴子闻言摇头晃脑,凭空里抓了一把风送到鼻子边闻了闻,立刻眉头紧皱,作恶心狂呕状道:“妈的,还真有股子臭味,好像某年俺花果山上水果大丰收,枝头上的果子来不及采摘,有一些熟透了,连同枝叶一起脱落在地上,发出酸臭腐败的恶臭味,嗯,那味道太纯正了,俺老孙几辈子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