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一听也伸出鼻子闻了闻,禁不住有些作呕道:“不对不对,这味道可比短时间的水果酸臭要浓重得多,更像是长年累月不曾冲洗的下水沟一般,着实地让人觉得恶心。”
话一出口,就连边上的文天枢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竭力控制住肚腹间翻江倒海的冲动,脸色苍白道:“二师兄,其实这几种味道都有,但我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夹杂着些许的血腥气,似乎不是什么好物。”
“什么鱼腥味,该不会是敖白身上的味道吧,这家伙一路行来全是山林,确实有许多日子没有洗澡了。”八戒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道。
“二师兄,熟归熟,你这么诽谤我,可小心我要跟你翻脸哦,我这怎么能叫是鱼腥味呢,分明是纯正的真龙气息。再说那味道在远处,怎可能是我身上的味道,我们龙族都是爱干净的,若身上真有味道的话,不用你说,自己也早就处理了,哪可能留出机会让你闻出来?”敖白闻言涨红了脸,怒眼圆睁,据理力争道。
孙悟空点了点头,一脸地莫测高深道:“嗯,这味道俺也闻见了,确实有些儿像龙的气息,只不过味道有些不正,血腥味太重了,甚是邪异,对了,那是蛇,是蛇身上的土气和血腥味,乖乖,这么老远就闻到了它身上的味道,这条蛇必定不是善类,或许已然成精了也未可知。”
唐三藏眨巴着眼睛,看着各位弟子你一言来我一语,商量得不亦悦乎,他却只有干着急的份,既无辜又茫然地耸肩道:“丫的,你们几个是在讲恐怖故事吧,还搞得煞有其事的样子,明知道老子最怕蛇这一类的爬虫,还拿这种东西吓我,太不够意思了。你们就别合起伙来骗我了,真要有那么冲的味道,老子怎么一无所知,偏你们闻了出来,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八戒一听呵呵直笑,摇头晃脑道:“师父,您毕竟是个凡人,小鼻子小眼,那样有层次的味道,你如何能闻得出来?就连俺老猪,也只闻得到那果子烂透了的酸臭味,至于那什么血腥味和蛇身上的土气,便一概也闻不出来。”
敖白听了很不服气,紧咬着牙,愤恨道:“二师兄,分明是你自个的鼻子不济,又如何敢抨击我们几个对气味的灵敏度,再说却哪有三个人都闻错的道理,那味道明明是有的,只是你闻不出来而已。”
沙悟净挠了挠头,仗义执言道:“敖白,并不是俺老沙不肯相信你,但毕竟这味道俺也没闻到,怎偏你和天枢、大师兄闻到了,甚没道理也。”
敖白耸了耸肩,一脸地遗憾道:“悟净,我还是那句话,那血腥味和土气,明明地就在那里,并不会因为你没有闻到,就证明它不存在。但你既没闻到,却也是有理由怀疑的,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跟你解释一番,我出生龙族,凭着自身的禀赋,自然对周遭环境间同族的存在有一定的觉察力,别忘了,蛇在一定的范围内也属于龙的一种,只是级别较低而已,我对它的存在有所察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那土气和血腥味,只不过是那大蛇身上所带的气息而已,我能闻到,就显得顺理成章,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至于天枢和大师兄为什么能闻到,那就是他们的事情,我便也无从奉告了。”
天枢听了微微一笑,抢先说道:“这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机密,想我的前身乃是九尾灵狐苏妲己,虽然一身的法力被禁锢,但对所处环境中天敌和食物的敏感度却没有丝毫减退,毕竟这乃是处世之本,一向是根深蒂固、刻骨铭心地烙印在灵魂深处,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磨灭了的。冲那样强烈的土味和血腥气,那条蛇也算是个大物件,可说是我所处环境中的食物和天敌之一,稍有不慎,便会从天敌的位置瞬间沦落到食物的角色,使我不得不慎之又慎,小心翼翼,对其身上的气味有如此敏锐的洞察,也就不是什么令人费解的事情了。”
孙悟空不置可否,满不在乎道:“你们别都看着俺,似俺老孙这样强大的人物,可没什么天敌与食物这样复杂的说法,但本大圣早年学道之时,自也学了个抓风之法,任他百八十里外的妖魔,只要是所吐的气息不善,凭俺一手抓来,送到鼻子边闻上一闻,便知道他是哪种妖孽,是善是恶了。”
话一出口,八戒满脸狐疑,万般不屑道:“这猴子又吹牛胡扯哩,若说你抓把风能辨出它是何种妖魔,这俺老猪相信,但竟能断出个善恶来,却未免夸张,不由得俺有所怀疑也。”
悟空闻言呵呵冷笑,挑眉鄙夷道:“猪头你还没入门哩,如何能了解这其中的奥妙,要分辨妖魔的善恶,那还不简单,若是平常的妖魔,你只闻他的气息中有无血腥味,若血腥味浓的,多半不是善类,若只是些果子草根的气息,那多半是个良善修真的妖仙。”
被猴子抢白了一番,老猪呆愣了半天没能反驳回来,只哼哼着不服气道:“你竟会胡说,凭什么说有血腥味的便不是善类,若是那虎狼成精,本身就是茹毛饮血的,纵然修炼成仙,一时改不了饮食习惯,专在那林子里打些鹿兔充饥,可也算不得作恶吧?”
悟空点了点头,胸有成竹道:“俺早知你有此一问,三界之中,要属狮象狐寿命较长,又与人的智力相类,比较容易成精,但他们既已得了人身,一般都可以餐风饮露,辟谷养神,戒除腥肉,最不济的也能够学人的样子熟食五谷,用些血食,也不必残暴到要杀害生灵,以血养神的地步。再说只少量地用些血肉,远隔了百八十里,纵然是身上带着些血腥气,俺老孙凭空地抓上一把风,还能闻得出来么,故此说血腥味浓的,必定不是善类,这话诚是至理名言,不会有错也。”
见猴子唧唧歪歪地说了一大堆,非但是八戒,就连三藏也禁不住口吐白沫,眼前晕黑,捧着脑袋痛苦地呻吟道:“行了行了,您快别说了,这什么血啊肉的,说得老子头脑眩晕,眼冒金星,都快要缺氧了知道木?你就说前方有那嗜血的大蛇成精,残害生灵,凶险得紧,要我们好生戒备,那不就结了吗,还真说上瘾了,没听见老子肚子叫唤好几回了么,还不赶紧在前头开路,等灭了那蛇妖,也好赚这庄村的百姓几顿斋饭吃。”
见自己的鸿篇大论、真知灼见被师父如此粗暴地打断,孙悟空很没面子,既尴尬,又郁闷道:“唉,这一路下来,师父想是被猪头给同化了,怎变得这般贪吃,俺想这地界田园荒芜,杂草丛生,前方纵是有百姓,也该是害怕蛇妖而逃散了,哪还有人来供应你的斋饭吃,想得倒是挺美。”
眼看三藏瞪起眼睛直看向自己,猴子情知惹恼了师父,赶紧改口道:“不过既然前途凶险,不如先让俺老孙上去打探一下情况,若真有几户人家居住,俺们再赶上去叨扰些斋饭享用,岂不是妙?”
这话却正中八戒下怀,只见他眉开眼笑,止不住地抚掌大笑道:“妙极妙极,师父的鼻子精贵,若走得再近些时,怕是便受不得那臭味的摧残,俺看您还是放出玲珑楼阁来休息一会儿,待俺和猴哥打探好了路径,若遇着人家时,便化些斋饭来,若遇着那妖怪时,两个人合起伙来将它结果了,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称得上是一举两得的妙法也。”
三藏听了不住点头,沉吟半晌,悠然打个响指道:“八戒你说得甚是有理,不过在人事安排方面,为师我还要慎重地考虑一下。要是派你和悟空前去,我恐怕后方的实力太过空虚,再遇上像黑松林那时候的状况,岂不麻烦?为保行动顺利,悟空是一定要去的,这样吧,八戒你留下,换敖白跟着前去就是了,毕竟咱们这大后方的战力,还是要加以巩固的。”
见师父终于肯让自己出战,敖白直激动得热泪盈眶,要不是他此刻还化作白马驮着师父,当真是要俯身下跪磕头了:“师父,您真的肯让我出战了么,哈哈,被雪藏了几个月,我神龙敖白终于可以再次参加战斗了,感谢师父,实在太感谢了。”
看着陷入狂喜状态的龙太子,唐三藏汗然无比,微微笑着提醒道:“是啊,知道秀宁无恙,咱们总算可以平稳地赶路了,也是三藏军团人数太少,战力缺乏,为师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将你解禁了。”
“不过你小子也别太得意,整一个战争狂,你给老子记好了,过不过就跑,不丢人,要再想上几次那样受伤,害老子十天半个月没脚力赶路的话,以后咱们就算再怎么战力紧缺,我也绝不会放你出来战斗了,你给我牢牢记下,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