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汤芗铭大笑起来:“松坡兄哪里话,哪里话。w . v m) ”随即他便又正色起来对我道:“此茶之水,其温不足,坏了茶香,甚是可惜。可惜!”说着,他把杯的茶汤泼在地,而后又拿起我的杯子同样的将茶汤泼在地。
之后,汤芗铭又取下一块茶饼,搁在壶里面,而此时那刚才便被他放在小碳炉的陶罐里面的水,早已翻开许久。
他将这滚水冲进壶,而后久久按住壶盖,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他这才将茶汤滤如公道杯里,而后于我分了。
此时的茶汤已成深褐色,虽黑,却也能看到茶汤沿着杯壁的一圈殷红。
“这茶啊,真是难伺候的东西。”汤芗铭叹息了一声,道:“欠则缺,过则甚。哎,好水好茶更要好眼力啊,你看看,松坡兄,刚刚小弟这一走神,哎。这茶怕是喝不得了,这么重的颜色,一看知道,肯定和毒药一样。”
终于,我再也无法忍受汤芗铭的话了,我站起身把这一杯被他称为“毒药”的茶喝个干净,而后拱着手对他道:“铸新兄,蔡锷领教了。”
“哎。”汤芗铭也站起身拱着手回应我道:“兄长这是什么话;兄长军务繁忙,而且今日天色已晚,小弟不兄长了。请!”
“告辞!”
离开了汤芗铭的住所,在回去的路我不由的再心里暗骂,袁世凯、汤芗铭一类,具是豺狼之辈。
不过,当我回到昭威将军府之后,秘长却向我报告了另一条让我震惊的消息。
蔡松坡入京后升任将军而我等滇军将官却无一奖赏,此必是蔡锷阻拦,不甘心我等日后可以凌驾于其顶,此二罪。
唐蓂庚受任云南都督、滇军司令必蔡锷推荐,此人乃蔡锷之亲信,他蔡松坡任人唯亲,荐亲而不荐良,此三罪。
唐继尧初任都督,便以军法当众责打我这样的老班底,此唐继尧立威之举,虽与蔡锷无关,却此二人同气连枝,故其四罪也!
此四罪,乃蔡锷之私,唐继尧之故。有此身负四罪之人当为我滇军之辱!
唐蓂庚亦难逃矣……
后面还有一些,不过我却没有看下去。因为我知道,其实后面所写的东西估计与这些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我坐在公案后,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这个第三旅二团的胡团长后,我不觉知道了什么。我将这份信回过手放在了身后的架。
而后叫来陈敏麟,要他马去给云南发一封电报。
内容如下:弟之来函,兄已尽睹。兄诚信谢弟之挂牵。请通告滇军全部将士,鄙人蔡锷在京,安全如常。有劳弟兄们牵挂。
至于胡团长之事,甚为可惜,此人虽出言不逊奈何仍是滇军老将,处置已极刑,虽弟出于不得已,奈何恐会使滇军老将寒心。
故需重抚其家眷,其子当由弟收为义子,好生抚养教导。
以此好安抚滇军将士之心。
另兄有一事需托付于弟,蔡锷已在京安家,奈何偌大府邸只有我与副官及数位侍从,甚是凄冷。
故请弟将兄之妻、母,及诸家眷,护送至京。家母年老,一路望弟好生照料。
兄蔡锷。
我还特意嘱咐陈敏麟这份电报可以由北,京公署处发出。
他不解的问我说:“将军,在云南的时候你一向反对公物私用。像这样的通电你不都是要让我去电报局的吗?”
我摇摇头,笑着看了看他,对其问道:“敏麟啊,你可知道咱们滇军三旅二团的胡团长吗?”
“胡团长?”陈敏麟皱着眉头嘴里嘀咕:“你说的是……”
“是,是。”我哈哈笑起来,催促他道:“你快去吧,把电报发出去;你带点钱,回来的时候去稻香村南货店订些好的糕点,然后里面不要用酥皮这一类的东西,并且要少放点鸡油。”
“啊。”敏麟一笑,眯着眼睛对我道:“将军你这是给老夫人订的吧?”
“哈哈,快去吧啊。”
另一边,在大总统府内。
袁世凯此时看着手里刚刚送来的河南战报,一言不发,可是他的一对眼珠子却都已经憋的冲了血。
而且他捏着战报的手还在轻微的震颤。不用看也知道,这是河南方面的战斗必然开展的不顺利,甚至可能整个河南地区都已经全线溃败。
啪!
袁世凯猛的把战报摔在桌子,嘴里嚷嚷着:“雷振春!雷存修!两个废物!”
在一旁伺候的杨度见袁世凯如此,忙前劝解,道:“大总统何事如此动气?可要注意身体啊,九五之尊,难能可贵是康健啊。”
杨度一脸的谄媚,再加他有意无意的加重了语气的“九五之尊”四个字,倒是让袁世凯心暗喜,不由长出了一口气,不似刚才那般了。
袁世凯将战报用手推到杨度身前,示意他看,并且嘴里还说道:“析子啊,你看看,两个龟孙,一万多部队,打了半年,愣是让白朗一伙逃了而且逃跑的过程又拿下三个县城!去球的吧,怼死两个熬糟货!”
袁世凯颇为称赞的对杨度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又紧锁起眉头。
杨度此计虽好,也可行,但是其却有一个问题。那是无论段、徐二人,何人领命出征,必然要把握大批部队。
趁着他们其一人或者是二人同去的这个空挡确实可以安排合适的人选“暂代”他们二人的位置,当这却是在赌博。
要是他们二人受命迅阅各省对于代任之事默许还好,可若是二人借此发难的话,有数万部队在手,那于袁世凯来说不等于是自己给对方一把刀,还让对方捅了自己吗。
看着袁世凯此时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杨度好似看穿了袁世凯的心思。他对袁世凯佯作询问道:“大总统是有什么顾虑吗?”
袁世凯把自己的心思对杨度说了一遍,而杨度其实在等这个机会;袁世凯这才刚刚说完,杨度假做思索的样子,“沉思”了半晌,而后对袁世凯道:“大总统顾忌的不这确实是在赌,总不能他们两个人刚带兵出了直隶咱们通电削掉他们的兵权。”
杨度嘴角一挑,道:“可这并不代表咱们只有五五之算;蔡锷在京、冯国璋在金陵。”
袁世凯听到这两个名字不由一怔,而后微微一笑,对杨度道:“晳子啊,你这招李代桃僵、驱虎吞狼之计可是有些歹毒啊。”
见袁世凯与他逗趣,杨度不由一笑,他知道自己猜对了,与其说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计策不如说这是他替袁世凯说出口的罢了。
杨度对袁世凯道:“大总统,如今之北洋,大部分都是您当年小站练兵时候的老部下,纵然拥兵自重,可骨子里还是忠诚于您的,尤其是冯国璋将军,他因其忠而得了个‘北洋之狗’的称号,虽说并不好听,却组能够说明他对您的忠诚。”
“至于蔡锷。”杨度叹息了一声,继续道:“我与松坡乃是至交,若是出于我与他之间的情谊我是绝不愿意他以身犯险的,虽然成功了他可以坐镇陆军部,可是失败了……不过杨度很清楚,段、徐二人之事,乃国,家之事乃是公事,公为公,私是私,杨度不敢以私废公;更何况,杨度是大总统简拔出来的,杨度必然要为大总统鞠躬尽瘁。”
说着,杨度还对袁世凯跪下行了个大礼,并且听闻袁世凯要他起身之时,他还不忘大声恭维道:“臣,谢大总统隆恩。”
“隆恩”两个字是前朝旧礼,而且只有面对皇帝时才可以说,民,国以来早已少有人使用,在政,府之内更是无人提及。
杨度如此,不亚于将袁世凯摆在了皇帝的位置。
“你这是干什么!”袁世凯口气佯作不悦,可是他的神情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袁世凯对杨度道:“晳子啊,已是民国了,什么隆恩不隆恩的,以后可不能如此,不能如此啊。”
杨度口称是,可是他看到袁世凯的吧表情后便知道,自己这“隆恩”两个字,甚得袁世凯的欢心。
而后,杨度与袁世凯有仔细商榷了一下具体的细节,而后又召江朝宗、徐世昌、周自齐三人几经商议最终拟定了整个计划,写好了调兵的,最后叫袁克定与杨度一同送到陆军部去。
段祺瑞受命出征,不过袁世凯却也是答应了他的要求,让徐树铮留守陆军部,虽然没有达到他的全部预期,但也是不错的了。
酒席过后,所有人的陆续离开了,可是当我要走的时候袁世凯却把我留了下来。
我们两个在他的房里,分主客而坐,侍者送香茶之后便被出去了,而此时袁世凯却是对我神秘一笑。
说实在话,我知道袁世凯此时肯定看得穿我的心思,好像我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但是我绝对相信他也会选择和我一样的做法,绝不点破。
果不其然,袁世凯的眼神在与我对视刹那之后,满脸堆笑的坐到我身旁对我道:“松坡啊,刚刚宴席你也听到了,段总长即将出征,他这一走陆军总长的位置暂时空出来了,这个位置你是知道的,关系着整个国家的部队,所以一时都不能缺啊。”
说到这袁世凯还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过我知道他这样的作为都是做给我看的;这像一台戏,我与袁世凯都是这戏的演员,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早拟定好的,相互之间也哦度清楚对方的台词,虽然没有对过词,但是其实谁都清楚的不得了。
为了能让这戏好好的演下去,有一个完美的落幕,所以作为演员的我,自然要好好的配合,配合他袁世凯把这一出戏唱好,唱完整。
“是啊;不过大总统,其实也不必如此,徐次长还是在的吗。而且他与段总长出于一系又相互搭班多年,什么事情两个人的心思都是最贴近的,而且徐次长也正好在陆军部任职;我看段总长出征的一段日子,陆军部里的一切事务都是可有暂时由徐次长又铮兄来替代段总长处理的吗。”
听我念完了自己的“台词”,袁世凯很自然的摆摆手,道:“松坡此言差矣。”
“请大总统斧正。”
袁世凯笑了笑,道:“现在是民国了,讲究的是各司其职,总长是总长,次长是次长,要是次长暂时代理的总长的权利,那岂不是乱套了?我刚刚也说了,段总长、徐次长固然都是能人,可是你松坡也不是池之物啊。”
我“疑惑”问道:“大总统的意思是?”
果不其然袁世凯按照拟定好的“剧本”说出了他的台词:“哦,我是想啊,让你松坡现来暂代段总长的位置,任陆军部临时总长,行使总长权力,但是却不授衔。你看可好?你松坡也不能推迟啊,此时正是国家用人之际呢。”
袁世凯这一招不能不说是毒辣。
虽然看起来他是因为段祺瑞领兵出征,陆军部总长的位置暂时空缺出来,为了不影响全国军务才不得已而为之,让我暂时代段祺瑞行使、处理总长的权利与职务。
看起来这是在提拔我、重用我。可是实际,他不过是想借我之后向段祺瑞、徐树铮示威而且同时也是破坏我与段祺瑞之间此时所保持的微妙立关系。
谁都知道,其实段祺瑞这个陆军总长其实并不管理什么事务,陆军部一切要务基本都是徐树铮一手操办决定的。所以我去暂代这个总长其实不过是做个傀儡罢了,而且还会因此得罪段祺瑞。
且在陆军部内我又必然受徐树铮的排挤,这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位置。当然了,我知道其实袁世凯还有另外的打算,刚刚说了段祺瑞在陆军部内并不真正的处理什么军务,一切军务要务都有徐树铮一手决断,可是他段祺瑞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他要我代理陆军总长,其实也是为了看看能不能借我之手打乱陆军部的内部机构,将“段氏”变回“袁氏”;而且我绝对相信,如果我接受了这个位置,哪怕是我将陆军部变成了我“蔡氏”,他也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道理很简单,我的根在云南,算是我“占领”了陆军部,我依旧无法有什么大的动作,兵灾云南且非老北洋出身的我,无兵无威望。
我又能闹出多大的浪头那?
可是段祺瑞去不同,他老北洋出身,且门生故吏极多,虽然他的根也不再京,但是,依照他的威望,要真是闹起来,必然是一场不可挽回的动荡。
所以综所述,无论是我受到段祺瑞、徐树铮的排挤也好,亦或是我重整了陆军部也罢,都是对他老袁有益处的。
段、徐排挤,我在京我无依靠,必然要投到他老袁的门下,哪怕不去投他只要不被段祺瑞所用,他便少了一个对手。
袁世凯见我如此,终于又露出笑容,与又我寒暄了几句,而后便叫管家送我离开,不过当我要离开的时候,袁世凯却突然叫住我,待我转过身问他何意时,他笑着对我道:“松坡啊,我听说派人通电云南,要接你母亲和夫人到京?不知是什么时候啊。”
我笑了笑,心暗道“你可算是问到这件事了,等的是你这句话。”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我嘴却不能这么说。
我笑了笑,回答道:“蔡锷却是派人通电云南要接妻母来京,至于具体到达日期吗,现在还不知道;大总统有何吩咐?”
而且在我任职的第一天,虽然当时我实在陆军部大小官员的簇拥下走进陆军部的,可当我坐在了段祺瑞的“宝座”之后,非但没有一个人过来向我汇报什么军务要务,连和我说几句话的人都没有。
虽然我这个名义的总长没有受到他们的排挤,可是一切公都不经由你手,便全部批示完毕,而且连你的印信都不需要,你要做的是看一遍,这样的工作难道我还需要去做吗?
而且实在话,虽然徐树铮没有说什么,可我心里清楚,其实他是非常不愿意我坐在总长那个宝座的,甚至可以说他徐树铮都不愿意我蔡锷出现在陆军部的公署之内。
既然如此,况且我本来也没想要到陆军部任职,所以与其在哪傻呆呆的坐一天,倒不如我在将军府休息休息来的痛快。
不过虽然公事我有一些不愉快,好在私事我却很是高兴。
我的母亲与妻子已经到了北,京,住在将军府里面。
还记得我妻、母坐火车到北,京站的时候,我、杨度、袁克定,以及还有七八个袁世凯派来的内阁官员一起将他们二人迎接出来。
而且袁克定还特意在府内设下接风宴,并且明确的要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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