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深的恐惧,有如毒蛇冰凉湿润的身躯缠绕在吴文胥的心脏周遭,掌心涌出的火焰剧烈摇曳,随着吴文胥愈发急促的呼吸,他感到手脚冰凉,入坠冰窖。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吴文胥无法理解,十六兄弟不是应该埋葬在雪格要塞外的冰原之中,他为何会出现在诅咒冰原,还被自己的钟爱之剑钉于土墙上!
“不可能,一定是假的!”
吴文胥愤怒的咆哮起来,他如何能不愤怒?
冰冷的手掌摸向亚索毫无血色的面颊,才触碰到,吴文胥就惊的倒退了好几步,亚索的肌肤没有任何弹性,甚至一滴血也没有,他的脸颊比自己的手还要凉,摸起来像一块寒冰,冻得吴文胥浑身哆嗦。
‘吾之心肝呐!’
‘仁义道德,也是一种奢侈啊。’
‘斩吧,我的枫叶已充满寂寞!’
‘狂风绝炎之殇!’
……
“十六兄弟……”
吴文胥瘫坐在地上,看向亚索,眼眶里渐渐有了悔恨的泪水,他是冷酷无情的迪亚布罗领主,他让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但,他何尝又不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亚索之所以会死,是因为自己利用了他,但亚索不计前嫌,甚至心甘情愿为自己挡住了死神的拥抱,直到那一刻,吴文胥才明白自己失去了多么重要的人。
一个生死之交!
雪格要塞十万大军围剿,尽管于最后一刻,亚索也没有亲口承认与众兄弟的情谊,然后在魔能重炮的湮灭攻击下,他是第一个挺身而出的人啊!
他用生命换取自己的磐涅新生,换取了通往北陆的希望之道!
一剑斩天堑,震惊瓦洛兰。
倘若说历了雪格要塞以后,吴文胥意志坚定,几乎不再存有破绽,那几乎二字的背后,却依然是疾风剑豪亚索的影子。
“滴答!”
被血液浸润的粗糙麻绳又重重滴下一滴殷红的血,那滴血溅在地面,迸向吴文胥脚边,吴文胥见识过许多惨不忍睹的画面,可是看见这滴血,毛孔竟倒竖起来。
吴文胥不敢看向钉在土墙上的亚索,更不敢被这滴血液碰到,他从未发现一滴鲜血会如此沉重,心灵的重量压在血滴里,它仿佛被吴文胥的恐惧牵引,顺着黑暗的地面疾速渗向吴文胥的脚,毫不停歇。
‘你背叛了我!’
耳边忽然冒出一道熟悉的话语,又像发自心灵,撞得吴文胥双眼直冒金星,动弹不得,任凭那滴魔法耗竭的血液缠绕住自己的脚。
仅仅是一蹿微小的血,渗进吴文胥靴子的时候,每个毛孔都感受到血腥浓稠,那般难耐的鲜血气味,伴着冰冷的北风和焦黑的烟,熏了吴文胥满身。
“咳咳!”
吴文胥掐住喉咙,难耐的咳嗽,直至很多眼泪呛了出来,吴文胥才艰难抹去唇边的唾液,绝望的说:“十六兄弟,我没有背叛你。”
亚索闭着眼,没有动。
又是几滴血液缠绕着断刃滚溅过来,好似在嘲笑领主大人的虚伪,那道无由来的声音再度萦绕在吴文胥耳边,漠然而冰冷:“呵呵,没有背叛我?我且问你,是谁打着兄弟的情谊,让你帮你斩开北陆咽喉,又是谁打着兄弟的情谊,让我帮你抵御雪格要塞的千军万马!”
吴文胥寂寞的闭上嘴,无法回答那道摧魂般急促的声音。
事实上,那道咄咄逼人的疑问说,诉说出的正是自己一直不敢面对的心声,那之后,就算放出了毁灭诺克萨斯的狠言,又如何呢?
十六兄弟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他终究是因自己而死。
‘不说话了吗?’
不屑又嘲讽的声音,音调渐渐的拉长,突然化为最尖锐的怒吼声:‘是你啊!是你罪恶之源吴文胥,你明知我亚索为了道义会义无反顾的帮助你,你早就计划好的,卑鄙小人,是你害死了我!’
“我没有!”
吴文胥惊骇的跺脚,试图踢开那些渗来的血,以及耳朵边狂怒的呼喊,可是血滴很小,每一滴都粘在自己的靴子上,然后是怎么也驱逐不开的、更为浓郁的血腥与烧焦气味。
吴文胥捂住耳朵,已然泪流满面。
亚索依然静静悬挂在墙上,为自己牺牲的疾风剑豪,喉咙插着钟爱的剑,那般视觉震撼,落在吴文胥惊恐的眼睛中,比地狱最严苛的酷刑还要残忍,吴文胥看得心如刀割,可是,他怎么也没有伸出手,抱下亚索的勇气。
他愧疚亚索,也憎恨自己的软弱。
‘你没有?哈哈哈,那就不要挪开视线,看着我,用你阴险的眼睛看看我究竟是如何死的!’
耳边回荡的声音变得凄厉了,每一个字都像把利刀,狠狠扎进吴文胥的身体里,吴文胥心神一个不稳,竟是噗出一口鲜血。
“扑哧!”
那口血有些乌黑,是血管中沉抑的淤血,溅在疾风之刃上,难看又粘稠的攀附着,旋即与亚索喉咙中的融为一体,形成噩梦一般的循环,像长了眼,重新滚向自己的脚边!
“咳咳咳!”吴文胥整个人在止不住的脱力,双膝一软,噗通的跪在地上,正跪在亚索的脚边,抬起头,剧烈闪烁的眸子里,疾风剑豪刚毅又轮廓分明的面颊看不出变化,唯有耳边愈发凄厉的低语。
‘我替你死去,你又为我做了什么?’
‘你自封迪亚布罗领主?呵呵呵,卑鄙小人,你的手下,你的朋友,总有一天会看破你丑陋的嘴脸,你根本不配做一个领主,换句话说,你不配拥有朋友,因为……’
‘只有死,你才能赎罪!’
最后一句话,彻底粉碎掉吴文胥最后的心里防线。
“扑哧!”
吴文胥没有擦去唇边乌黑的血,而是喃喃自语道:“只有死,我才能赎罪?”
他的声音已不再具有灵气,就像是一个冥界边游荡的亡魂,他双眸呆滞,漆黑的瞳孔一片油腻腻的黑暗,影射不出任何的光华。
‘好孩子,只要你死,我就会原谅你的。’
那道声音里隐约具有了邪恶的意味,魔音低吟着,循循善诱,不断摧残吴文胥的意志,在魔音贯耳下,吴文胥有如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空壳,正在黑暗中迷失自我。
“好,那,我就死吧……”
吴文胥摇晃起身,缓慢走向亚索身边,他凝着疾风剑豪,瞳眸一片灰暗,直至他停在亚索身前一尺的位置,开始摸向疾风断刃。
‘为何汀?吴文胥,你怕死了!’
吴文胥握着疾风断刃剑柄的手掌确实是停止了,实际上,吴文胥的心智还蒙着无边黑暗,他在努力拔出亚索喉咙上的疾风之刃,他准备将断剑刺进自己的心脏里。
可是,他拔不出疾风之刃!
‘该死的,怎么回事!’
尖锐的声音气急败坏的怒骂了两句,它看得出男人正在努力的拔剑,却不知那把该死的断剑哪儿出了问题,它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问题,它也无能为力,只得妙语连珠,说出更多挑拨吴文胥赴死的话语。
快点拔出来呀,拔出剑,然后干脆利落刺进心脏里!
疾风剑刃戳进土墙,连着疾风剑豪亚索的血肉,这把看起来纤细平凡的断剑,仿佛落地生根,无论浑浑噩噩的吴文胥怎样用力,也无法将其拔出,反而因为使劲,指节变得惨白,双掌淤红一片。
“呼!”
剑柄莫名其妙的,骤然涌起了疾风,无形风刃毫不留情,轻松割开吴文胥的血肉,它抗拒男人的接触,或是说,它不愿意被他拔起。
“嘶!”
风刃的每一道切割都像切菜时剁伤了手,吴文胥十指被割开七八道血淋淋的口子,血液止不住从巨大裂口渗出,疼得吴文胥倒吸一口凉气。
风刃割开的不止是吴文胥的十指,还有蒙住他双眸的绝望无边的黑暗。
吴文胥刹那间清醒了过来,看见自己握住疾风之刃的双掌,又回想起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不禁一阵毛骨悚然。
疾风之刃散发出浅蓝色的微光,平和优雅,在微光笼罩下,亚索尸体在自己心里的重量似乎减弱许多。
恐惧和软弱,在平静的光华下变得清浅,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什么,那道光没有任何有关于神圣二字的联系,落在吴文胥眼里,以至于心中,却觉得受到了某种救赎。
十六兄弟,愿意原谅自己了吗?
吴文胥眨眼,灰暗的眼瞳霎那深邃如宇宙,精湛的眸光凝向浅蓝微光,相互相依,吴文胥伸出手,好似看不见疾风剑豪的尸体,而是再度握住了疾风之刃。
‘吾虽浪迹天涯,却未迷失本心。’
吴文胥不确定耳边是否又出现了幻听,但是,那道声音与先前噪音截然不同,它很平静,平静中带着淡淡的禅意,没有任何怪罪自己的意思。
是宽容。
领主大人拔起了疾风断刃。
数百道飓风开始在剑刃边盘转。
棕亮长发的男人变得分崩离析,像风化的沙石。
眨眼,烟消云散……
明日安在,无人能云。
且随疾风前行,身后一许流星。
平静潇洒的从容,那才是真正的疾风剑豪亚索!
“很好的口才,现在,咱们该算算账了。”
吴文胥冷冷的垂下了胳膊,十指刺痛变得微乎其微,右手中,疾风之刃飓风咆哮,那数百疾风恍如洪荒猛兽,猛烈撕扯,卷席锁定的方向,赫然是暴露出的一道气急败坏的黑色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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