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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浅懿看陈氏的态度,就看的出来,陈氏是真心欢迎谢家人的。
她倒是放心了。
本来叶浅懿还以为陈氏有可能不愿意提到谢家的事情呢,毕竟陈氏当初在谢家是为奴为婢的。
不管陈氏现在到了什么位置,她永远都是谢氏的陪嫁,这样的出身是改不了的。
一般人到了这个位置,很不愿意提到自己的出身,可陈氏却没有,她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曾经在谢家的事情。
“懿儿啊,谢家此番也是一家人都来了,你说安排在什么地方合适呢?”陈氏问道。
“这些事情,自然也是母亲来安排就是了。”叶浅懿笑着说道。
“都是自家人,舅老爷和表少爷就住在前院,这柔小姐出嫁了,有姑爷在,就住在林启阁吧,那个院子正好在垂花门边上,虽说在后院,可到底也距离几位小姐夫人的院子有一些距离,至于舅夫人姨夫人就住在函沁阁边上的枫林苑如何?”陈氏问道。
陈氏安排的有条不紊,十分合适,没有半分挑剔之处。
“母亲安排的很好,其实很多事情,母亲也不必问我,母亲如今是侯夫人,就该当家做主。”叶浅懿说道。
“谢家的事情,也该你来拿主意,我也怕招呼不周。”陈氏笑了笑说道。
叶浅懿知道陈氏心中始终是没太有底气的。
不过这也难怪,出身在陈氏身上,到底是硬伤。
“母亲,您不用妄自菲薄,您如今是武安侯夫人,谁也不敢小瞧了您去。”叶浅懿安慰道。
陈氏却苦笑了一下,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母亲,您怎么了,有话不妨直说。”叶浅懿自然看的出来,不由得问道。
“没什么。”陈氏摆了摆手说道。
“母亲何苦瞒着我呢,我看着您的样子,就知道您心里肯定是有事儿的,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和谢家有关,母亲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叶浅懿追问道。
其实陈氏的确有些难言之隐,倒不是为别的,是为了谢家大夫人,也就是谢长信的夫人花氏。
说起来,这花氏也算出身名门,江南南州知府的千金,还是嫡长女。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千金啊。
因为谢家祖籍是南州,这南州知府花家同谢家是世交。
二人的亲事是从小定下的。
当初花氏就嫁到盛京来了。
陈氏是谢家的小丫鬟,这花氏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连谢氏这么好性子的人,都相处不来,陈氏是丫鬟,更是没少受气。
但是这其中还是有些缘故在里头的。
因为当年谢氏嫁入侯府,三年无子。
老周氏一个劲儿的调理,叶恺也只能扛到三年,正儿八经的世家大族,正妻三年无子,就考虑让妾室生养了。
但是这人选,却闹腾了很久。
花氏当时十分属意自己的表妹。
她这表妹是自己姨母家的表妹,她的姨母是庶出,嫁的也不是很好,后来姨母过世,继母严苛,容不下这个女儿,自然就回了外家。
花氏的母亲不是那种刻薄的嫡母,对这个外孙女也是颇为怜惜,就送到了花氏这里,那意思也是让花氏给选一个夫婿,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安稳度日就好了。
花氏的这个表妹,说起来也是生的花容月貌的。
而且性子也不错,并且也是出身官宦人家的。
当然,花氏送了自己表妹给武安侯府做妾,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也是想着能够讨好叶恺的。
并且花氏也觉得自家表妹也不会委屈了叶恺。
不比那丫鬟出身的陈氏好了太多吗?
花氏也把自己的意思跟谢氏说了。
谢氏也见过这表妹。
只是谢氏觉得这位表妹实在是太听自家大嫂的话了。
简直就是大嫂说什么她都听。
她给叶恺选妾室,本来就是一件很违心的事情,若是在选一个对自己有异心的,侯府本来事情繁琐,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而且进了侯府,也未必能过的好,她上有婆母,下有贵妾,日子本身就不痛快,也不想在拉一个人进来了。
陈氏自然是不同的了,陈氏和她情同姐妹,也愿意同甘共苦。
所以谢氏对花氏的提议就婉言拒绝了。
这花氏因为这件事,心里就恨上了陈氏了,觉得是陈氏挑拨的。
所以后来对陈氏也是诸多挑剔。
哪怕是陈氏肚子争气,很快就生了叶昭,她也没少挑拨。
估摸着花氏现在对陈氏更是恨得牙痒痒了。
因为陈氏扶正了,成了正儿八经的侯夫人了。
花氏心中肯定想着,若当年是她表妹给叶恺做妾,那此刻成了侯夫人的不就是表妹了吗?
何时就轮到陈氏这个丫鬟出身的贱婢了。
总归陈氏一想到花氏,还是有些怵头的。
这些话,陈氏并不愿意说出来,因为怕破坏叶浅懿和谢家的关系。
即便花氏对她是有些过分了,可是陈氏也不想因为自己破坏了叶浅懿和谢家的关系。
毕竟这些都是叶浅懿的亲人。
可叶浅懿再三追问,陈氏也瞒不住了,毕竟叶浅懿火眼金睛啊。
她是招架不住的。
不过陈氏到底也没说的太过了,只是稍稍提了一下当年的事情,和自己的担心。
叶浅懿是何等聪慧之人,立马就明白了。
“好的,母亲,我都明白了,您放心吧,我不能看着您受委屈的,这大舅母若是想来做客呢,咱们自然要尽地主之谊的,若是她不懂规矩,咱们也该叫她知道侯府的规矩,母亲是侯夫人,自然不必怕她。”叶浅懿一本正经的说道。
“懿儿,我不怕受委屈,其实舅夫人不坏,当年对夫人也好,就是这性子有些别扭,而且后来谢家经商,你也知道,她心里落差大,她自己是知府千金,官家嫡女,难免心高气傲些,舅老爷说起来也算是对她十分谦让了,即便是舅夫人就生了两位表小姐,舅老爷也从未纳妾,更是连庶出都没有,就这一点,也足够让人羡慕的了。”陈氏说道。
不错,谢长信这一点做得极好。
要说谢长信和花氏的感情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好。
二人虽然是指腹为婚,可对彼此却也是十分中意的。
成婚后,更是琴瑟和鸣,羡煞旁人的。
以至于到后来,谢家没落,放弃仕途,开始经商。
身为管家嫡女的花氏也从未对谢长信有过任何的嫌弃和怨言。
花氏肯能对谢氏有过些微词,可是在大事上,她却从来都听谢长信的。
没有半分的犹豫。
以至于这二十几年来,花氏虽然只生育了连个女儿,可谢长信也没纳妾,连个通房都没有。
所以说,谢长信的离世,对花氏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谢长远也在心上说了,说这件事,几乎是要了花氏的半条命。
谢素玲一年前夫君死了归宁。
谢素玲和自己丈夫的感情也不错。
合着两个人在家里就一起怀缅死去的丈夫,整日里以泪洗面。
谢长远看着一个姐姐,一个嫂子,整天过的这么难受,这是要出事儿的节奏啊。
这才一合计,打算带着二人上京来投奔武安侯府,其实说投奔也是一个名头罢了。
谢家有钱,在盛京自然也不会麻烦侯府多少,不过就是个住的地方罢了。
主要是来散散心的。
说起来,谢素玲也是够命苦的,三十出头就没了丈夫。
女儿十五六,正是说亲的时候,父亲没了。
儿子才十二岁,也不能顶门立户,可不是擎着受委屈吗?
从这一点看来,谢家倒也是有情有义,不是那等刻薄的人家。
“大舅父这一点是比大多数男人强多了,不过谢家的门风当真也不错,这一点,也能看得出来,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母亲就放心吧。”叶浅懿安慰道。
“我知道,只要舅夫人别太为难我就行了,别的不怕,就怕两家伤了和气,丢了侯府的脸面。”陈氏永远都是这样侯府的荣辱脸面为主,自己的一切利益为辅。
要说,她这侯夫人当得也是够闹心的了。
“母亲,别想这么多了,我会站在母亲这一边的。”叶浅懿笑颜如花,坚定不移的说道。
陈氏这侯夫人当得的确很不容易,可是看着叶浅懿如此,她心中总归觉得受再多的苦楚也是值得的。
陈氏和叶浅懿商量好了之后,就开始准备迎接谢家的人了。
前院倒是还好说,收拾出个院子来也快,可这枫林苑都好些年没住人了,可得好好的收拾一番了。
否则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住人了。
幸好也还有几日的工夫,也够收拾的了。
陈氏亲自去操持了,叶浅懿倒也放心,陈氏现在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她已经是一个很合格的侯夫人了。
到了午后,宇文绝期又来了。
如今这宇文绝期倒是侯府的常客了。
而宇文绝期现在到武安侯府来,竟然也不避讳人了,堂而皇之就来找叶浅懿。
那天宇文绝期和叶恺谈话之后,就来的更勤快了。
叶恺对此,好像也不反对了。
叶浅懿倒是挺好奇的,不知道宇文绝期对父亲都说了些什么,竟然能说动父亲,允许宇文绝期出入侯府来去自如,犹如回自己家一样。
可不管叶浅懿怎么追问,宇文绝期都不说,叶浅懿只好作罢了。
“你怎么又来了?”叶浅懿看着宇文绝期一脸坏笑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怎么的,我惦记你了,来瞧瞧你不行吗?是不欢迎我吗?”宇文绝期倒也不客气,叶浅懿是歪在贵妃榻上的,宇文绝期直接走过来,紧挨着叶浅懿就坐下了。
“你倒是来的勤了,连父亲也不管了,我倒是奇了,你对父亲说了些什么啊?”叶浅懿忍不住又问道。
其实最近叶浅懿的小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也蛮惬意的。
宇文绝期很少晚上过来了,都是白日里来,两个人说会话,聊会天,最多用过晚膳,宇文绝期就告辞离开。
叶浅懿想着,这该不是父亲要求的吧,父亲大约知道宇文绝期半夜潜入她的闺房了。
语气让宇文绝期偷着来,大半夜的跑进她的闺房,父亲宁可宇文绝期白天来瞧她,起码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也不会发生什么有违礼数的事情。
二人不会是达成了这样的协议吧。
“你就别问了。”宇文绝期仍旧不肯说。
“不说拉倒,就跟谁稀得问一样。”叶浅懿别过脸去,不再看宇文绝期。
宇文绝期却偷偷的在叶浅懿的脸上啄了一下,速度很快。
叶浅懿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因为还当着几个丫头的面儿呢。
“不要脸。”叶浅懿啐道,拿着帕子用力的擦脸,真是太不要脸了。
她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一本正经的太子哥哥开始这般的没正形了,当着丫鬟的面儿也如此的乱来,真是气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