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侯夫人慢条斯理的扫了扫衣袖,“先行各自归家吧,好好收整收整。”意有所指的看了黎若水一眼,只是简单的换洗了一下,有些东西可遮挡不住,当真是越看越碍眼,回头看向许国公世子夫人,“今日之事着实抱歉了,给许国公府带来这般麻烦,改日必将登门道歉。”
“夫人这是哪里的话。”
“如此,我便带着家里这个孽障先行告辞了。”
许国公世子夫人亲自送了人出去,这回头,黎夫人自然也要带着人离开。
至于在黎家人回去之后,几个姑娘尤其是六姑娘会怎么样,还真就不好说了,或许会遭受重惩,但或许也不会怎么样,毕竟现在黎若水已经“废了”,黎夫人若是还有什么想法的话,那就只能靠自家幼女去实现了,如果真是这样,在冷静之后,想必不会做什么,可若当真如此,那就只能说明,黎夫人这个人,当真是自私自利凉薄到了极致。
这且不说,只是今日这件事情,根本就瞒不住,在两家人都还没离开的时候,在许国公府里的大半人都已经知道,这乐子,可就相当大了。
因为黎若水人缘不好,当然,是同性人缘,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就少不得被人各种说道,幸灾乐祸,不是清高不可一世,不是目下无尘,不是被各种男人追捧吗,现在呢?
呵,不过,若是能以不贞不洁之身嫁入平津侯府,她这辈子也是幸运了,当然啦,依照黎家的权势,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有点可惜,睡了黎若水的怎么不是别的什么人,比如说什么有妇之夫啊什么的,而且年纪越大越好,华柏辰嘛,也算是青年才俊了……
至于那些男子嘛,就各种羡慕嫉妒恨,又各种扼腕叹息,前者是针对华柏辰,后者自然是恨不能以身相代,不过有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扼腕也就只能扼腕,然后说着说着,就开始各种看似文雅实际又荤又黄的话语,那笑声都带着暧昧甚至猥琐,当然,这种人到底只是一部分,到底是高门出来的,该有的教养都不会少,最终到底也只是一声叹息。
这件事情注定不会那么快就平息,相信会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别人饭后茶余的谈资,或者说,只要黎若水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会被知情的人不断的谈起,因为来历不同,跟人的看法不同,但是,人言可畏,如果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的,他黎若水未必承受得住。
那边平津侯夫人等人回到家,平津侯夫人至少面上看起来颇为平静,甚至还让华柏辰去好好的洗了澡,换了衣服,恢复成了往日那个颇有风度的侯府公子,当然如果不是脸有点肿的话,是应该就更完美了。
只不过,在平阳侯夫人跟兄长面前的时候,依旧带着几分忐忑。
“跪下。”
淡淡的两个字,华柏辰倒是二话没说就跪下了。
“我与你说了什么,还真当你学乖了,你却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一不注意,你就出去了。这一回呢,那狐媚子又给你说了什么,又让你变得对她死心塌地了。”
“娘,你误会若水了,她不是……”
“啪”,平津侯夫人一巴掌甩过去,“华柏辰,你继续,你继续向着她说话试试,在你们成婚前,你向着她说一个字,我就将婚期延长一个月,而婚后,你向着她说一句话,我就让她立一个月的规矩,让她在我身边,从早站到晚,而她站一天,你就跪一个时辰。”
华柏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娘,就差在脸上直接写着: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平津侯夫人大致能猜到他的想法,可就是因为能猜到,才觉得痛心,不过能说什么呢,将他教成这样,也是他们当父母兄长的,以前没发现,现在才知道,这个儿子到底蠢成什么样子,想要将他纠过来,是不要想了,那就只能采取强硬措施了,即便他对父母兄长心生怨恨,也都无所谓了,让他被镇压着,也好过让他被那个女人玩弄在股掌中。
至于将他们夫妻二人一起“收拾”,会不会让他们更加的抱团,心更近,平津侯夫人冷笑一声,只要他们有那个功夫互诉衷肠,让他们靠得更紧有何妨?
平津侯夫人面上不显,“华柏辰,发生了今日的事情,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毕竟,没有没有今日这么一出,你想要娶黎若水,那就是无稽之谈不是吗?黎家不会同意,我们也不会同意,现在不同了,那是不成也得成。”
“娘……”
“怎么,你敢否认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华柏辰张了张嘴,最终闭嘴不言,默认了。
平津侯夫人冷笑一声,“你与她到底是怎么睡到一起去的,与我说清楚。”
华柏辰磕磕巴巴的有说了一遍,总之,黎若水跟他说的一些话,他是坚决不会说出口的,因为他很清楚,那些话,他听了会感动,但是他娘听了,只怕更会暴怒,对若水更加的不瞒。
“抱在一起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完全不受控制,完事了,也没啥记忆?”
华柏辰点点头,事情的确是这样没错。
“既然是黎家姐妹对她黎若水下的手,你在见到她之前没吃过喝过什么,也没跟什么人近距离接触过,那必然是她身上有问题,什么东西让你只是跟她靠近了,就受到那么大的影响?不过是几个没出阁的姑娘家,还不受宠,没什么能耐,让她们弄到点能让人意乱情迷的药就不错了,还能弄到这里厉害的玩意儿?”
有些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只要仔细推敲,就会发现破绽,更不用说,这破绽这么明显。
华柏辰呆怔了一瞬,“娘,你是说……”
平津侯夫人冷笑一声,“我没跟你说,现在立刻给我滚到祠堂去跪着。”
华柏辰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应诺了一声,无声的起身离开。
“娘,你方才的话,会不会引起小弟的逆反心理,万一他为了那个女人,甚至闹得要离家……”华世子这会儿到底是冷静了很多,有几分担心。
“他若真能如此,我还赞他一声有骨气。”
“真走到那一步,就怕娘会心疼。”
“我心疼什么,我们既然没好好的教他,那就让现实的残酷来教他好了,让他看看,没了平津侯府这一重身份,没了锦衣玉食,他能不能跟那狐媚子粗茶淡饭的谈风花雪月。他一辈子还长着呢,现在吃点苦,长长记性,对将来未必没有好处。”平津侯夫人现在可是很想得开。
这话华世子倒也相信,就是真到那时,未必就不会后悔,就好比他自己,都不能确定。“还有黎家呢,娘的目的未必能达成。”
“他要真有那么本事,尽管去,做上门女婿都可以,不过就黎梁氏那个女人……”平津侯夫人嘲讽的笑了一下,到底只是三年时间,仔细想想,那个女人的变化其实真的挺大的,说一句本性暴露无遗也不为过,她能让“没用”的女儿女婿白吃白喝她的?
对此,华世子倒也不做评价。“娘,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还有人在背后算计,就是不知道其目的到底是什么,是针对我们家,还是针对黎家?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平津侯夫人叹息一声,“这个问题不好说啊,源头在黎家那边,要查也只能他们去查,这黎尚书跟黎副都御使都不是蠢人,相信只要知道了这件事情,稍微的了解一下,应该就会察觉出端倪,他们要查的话,未必不能查出来。”
“这么看来的话,是针对黎家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点。说到底,还是因为小弟跟黎若水纠缠不清,如若毫无瓜葛,那信也送不到小弟头上,总归还是黎若水懂了些心思在先,才会被人利用的,不然就算有人模仿字迹陷害她,成功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且等等看黎家那边的结果吧。”
只是平津侯夫人跟华世子大概不会想到,他们说的那两位大人,大男子主义,对内宅的事情向来不怎么插手,哪怕这次的事情有些严重,到了他们耳中,也没有要过问的意思,当然,这里面其实也有黎夫人的功劳,毕竟,不管是丈夫还是公爹,是什么样的性情她都知之甚详,将事情全部的抖落开,她也必然会吃不了兜着走,要知道,因为襄国公府倒了,她在黎家的地位不稳,尤其是最近,黎尚书的那位年轻的继室,也有些蠢蠢欲动,黎夫人就更不敢了。
不过,黎夫人就算有意隐瞒,有些人也未必就会让她称心如意,当然,黎若水是黎夫人的砝码,未尝不是另外一些人威胁,将她安安稳稳的嫁出去才是最好,所以,该说的会说,有些东西自然就适当的隐瞒了。
所以说,平阳侯夫人跟华世子想要等黎家那边更深一层的查一查,等来等去,什么也没等到,那会儿,他们想查,大概一丁点的尾巴都摸不到了。
不过平阳侯夫人当晚就有些不太好,隔日,就急急忙忙的派人去了闻人家,将小草请过来。
给平津侯夫人这么仔细一诊断,小草忍不住揉眉心,压制着心中的火气,毕竟生气这种事情,必定是外因造成的,“夫人就算是遇到什么事情,也看开些。”
小草以前一再叮嘱的那些话,身边的哪个人不知道。
一个个也都只能对着小草苦笑。
小草也不具体追究了,给扎了针,另外开了药方,“夫人之前的药算是全部白吃了,而且,类似的事情若是再来一次,我怕是也无力回天了。”
小草因为生气,这说话的语气明显的有几分不对劲儿,谁都听得出来,可是能说什么呢,她是大夫,一直以来都尽心尽力,是他们这边出了问题。
“该注意些什么,以前也都反反复复的说过了,我也就不再重复了。我那里还有些事情,夫人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等过两日再来,或者遇到什么情况再去找我。”
看完了,小草就直接提出了告辞。
而这个时候,平津侯府的人多少都有点诚惶诚恐的,平津侯世子夫人亲自将人送出去。
到门口的时候,平津侯世子夫人终于开口,“四姑娘仁心仁德,处处为病人考量。反倒是我们这些家人,倒是总做一些惹娘生气的事情。”
小草有点无奈的轻叹一声,“你们自己注意着点吧,侯夫人这次的情况真的有些凶险,之前我说的话,也并非玩笑,这种事情真不能有下一回了。还有,再有这种事,应该第一时间找大夫,而不是短时间里几次是保心保肝的药丸子。”
平津侯世子夫人郑重的点点头,“谢谢四姑娘,我记住了。”
小草点点头离去,心里倒是还是有点疑惑平津侯府到此出了什么事,能让平津侯夫人又气又怒,当然啦,想想也就将事情抛开了,她还忙着呢。
倒是平津侯世子夫人折回去之后,有些忧心的跟丈夫提了提。
华世子一向都是很有涵养的,再度被气得不轻,然后猛地起身,去了祠堂,逮着华世子又是一顿抽,一边将平津侯夫人的情况如实的告诉他,好让他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蠢事。
华柏辰自然是被吓得不轻,也就咬紧了牙关,承受了这一顿抽。
许国公府的赏花宴跟闻人家没关系,哪怕至少闻人旸其实有资格被邀请的,只不过有时候难免会故意遗漏他,加上闻人家这边也没特意的去打探外面的事情,因此消息稍微有些滞后。
因为得知平津侯夫人再度加重,闻人滢作为义女,自当去看看她,韩氏也就有心去打听了一下,以免说话不注意的时候说了不该说的。
这不打听还好,这一打听之下,哪怕只是知道大概,那表情是又冷又嘲,“滢儿跟他解除婚约,果然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