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亚历山德拉情绪不是太稳,原因嘛,因为她刚刚怀孕,赵烈就要远行,而且是同最为凶恶的建奴作战,她心中极为的惶恐。
赵烈也是好生劝慰,才将亚历山德拉安慰下来,他心中也是无奈,大明乱世将临,他如今也是挣扎求存,奋斗数年不过是刚刚入门而已,没有松懈的本钱。
赵烈决定这几天好好陪陪亚历山德拉,第二日早饭后,他特意陪着亚历山德拉散散步,多说些话,亚历山德拉心情大好,满脸的幸福,本就白皙的肌肤泛出红晕,更是美艳。
不过,好日子不长远,第二日午时初,赤山官署派快马飞报石岛,张可大张总兵发下急令,登州聚兵。
赵烈在石岛官署看着面前的登莱都司手令,冷笑不语,他将手令交于赵猛。
赵猛一看大怒,小小的千户所出兵一千以上,须得兵甲齐全,否则军法治罪。什么狗屁手令,不过是杨景堂公报私仇罢了,全然不顾国难当头,只顾私利,衣冠禽兽而已。
“大哥何必同此卑鄙小人斗气,早晚我等让他好看。”赵烈心中将杨景堂列为必除之的一类人当中,早晚让他身首异处。
赵海明前几日收到都司的命令,威海水师整修船只,五天后抵达登州,运送登莱军北上天津卫勤王。
久经战阵的赵指挥也是惊诧万分,次子赵烈所说的一一应验了,建奴果然绕道朵颜攻入蓟镇,逼近京畿,京师告急。
赵海明屏退旁人,在室内好生思量一番,他发现数年来,赵烈所言几乎没有疏漏,大明的局势每一步都是按照次子估量前行,财赋枯竭、辽东败坏、山陕民乱不止,建奴入寇京畿。只有民乱还没有赵烈所担忧的那般严重。
他不禁感叹,儿子们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了,眼光独到。思虑长远,从今日起,他应当彻底放手,赵烈是一家之主了。
赵海明从室内出来,即刻命令聚将。命令三日内整军完毕,起航登州。
至于赵烈的出征,他也是早有准备,此时威海水师都知道,赵大人数月来洒下银钱无数,组建家丁两千余,驻扎次子驻地石岛整训。
赵海明的借口是建奴势大,东江变乱,登莱水师随时出兵东江、辽东,为自身计、为水师计不能没有步军战力。绝不能重蹈他弟弟的覆辙,兵败身死辽东。
赵海明做了这些筹划就是为了增强赵烈所部的战力,保全赵烈。
旁人能说什么,军将蓄养家丁乃是常例,只要你养的起,养个几千人都随你,有钱就任性嘛,看看李成梁当年近万的家丁何等威势,朝廷也是捏着鼻子认了。
何况赵指挥弟弟当年战死辽东不就是因为水师上陆押送辎重,战力不济败亡的吗。如今赵海明破财保全性命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十一月十二日,赵烈一边整军备战,一边通秉靖海卫指挥使常汝宁,左千户所兵丁筹谋走海路直达登州。万望常大人应允。
常汝宁当然应允,他目下只要看不到赵烈,一切好说,离这个瘟神愈远愈好,他是不打算参合杨景堂和赵家的恩怨了,你们斗去吧。哪个他都惹不起。
崇祯二年十一月十三日,破虏军三千步总、一千骑总、三个百总的炮队,近四千匹战马,五十辆骡马车,粮食、兵甲、火药等辎重开始登船。
辎重、马匹、骡马车最先登船,这是最为耽搁时日的,第二日辰时初,军兵登船,两个时辰后,全员登船,午饭就在船上吃了,午饭后,船队起航。
赵烈站在卫青号的船头看着码头上的赵猛、李明峪、徐鸿、唐显文、亚历山德拉等人越来越远,只是赵烈还是能清晰的想起亚历山德拉的泪眼,心中不忍。
他站在甲板上瞭望正在外海整队的二十余艘商船队以及护航的八艘战舰,硬下心肠,行百里半九十,如今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节,还得在这大明的乱世艰难前行啊。
赵烈是不晓得在码头深处,一双泪眼也在盯着他上船离去。
沉闷的号角和飘扬的旗帜指引船只组队向东北驶去。
三日后午时初,船队抵达威海外海,赵烈乘飞剪船进入威海水寨。
赵海明早已整装待发,只等赵烈舰队的到来,在码头上,赵秦氏、赵娥前来送行,当得知亚历山德拉有孕时,赵秦氏大喜过望,自家就要有孙辈了。
不过一想到赵烈出征京畿,她和赵娥立时万分担忧,赵海明、赵锋就是运送军兵辎重没有大的风险,赵烈可是率兵登岸参战,兵凶战急她们当然是揪心不已,逐一交代赵达、余大宝一定保护好赵烈。
赵秦氏返身又交代赵烈不可莽撞,凡事以自身安全为上。
直到赵海明不耐打断,赵秦氏最后又讲,不日她同赵娥前往石岛陪护亚历山德拉,女子怀孕丈夫出征,正是孤单之时,不要心情抑郁伤了胎气。
此话让赵烈目瞪口呆,合着您老是担心胎儿,那我们两口子大活人呢?
赵海明在码头祭海出发,威海水师全员十余艘大福船、三十余艘海沧鸟沙,五十余艘苍山船相续驶出水寨,向外海驶去。
当来到外海同盖伦舰队汇合时,威海水师军兵都是惊诧万分的看着眼前数十艘的西夷巨舰,威海水师只有十余艘大福船还能同盖伦船队中最小的船只比一比,其他的都是小的没边了,尤其是象小山般耸立的十艘八百吨战舰,让赵海明以及黄铁山、余福贵等船头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黄汉、余大宝等人极少回家,即使回家也是闭口不谈破虏军诸事,这是赵烈严厉禁止的,他们也是无从知晓赵烈和他们的子弟实力的庞大,今日终于可见一斑。
赵烈让赵海明及护卫登上霍去病号,以其为旗舰,盖伦船乘坐的舒适性不是福船可以比拟的。
登莱总镇张可大这些日子相继迎来了登州卫。威海卫、成山卫等各处卫所兵丁,除了登州卫兵丁尚可一观,最起码是人员还算齐整,盔甲是不用想了。兵器尚算齐全。
其他卫所的兵丁老的老小的小,兵器很多锈迹斑斑,全无士气,就是应数的。要说卫所困苦,倒也非是虚言,不过,一个卫所只出一千兵丁也凑不齐精壮,就说不过去了。肯定是怕同建奴对战,用老弱凑数了。
张可大大怒,立时将金山卫和成山卫的指挥使训斥了一番,两人也是哭述,兵丁听闻出阵建奴,很多尽皆逃亡,如今这些兵丁也是好不容易凑足的。
张可大还真没有处置他们的权力,要知道他们也是三品大员,天子可是没给他尚方宝剑,他这个武夫也没法子学袁承焕这个文臣可以杀鸡儆猴。如果他这般做了,那就等着御史台参他吧,天子也保不住他。
这一日巳时中,靖海卫军兵赶到了登州,张可大得知,赵烈将会从海路来登州,张可大暗叹到底是衙内,仰仗其父多矣,在常汝宁的陪同下,张可大点检了靖海卫的兵丁。他发现靖海卫的兵丁仅次于登州卫莱州卫的兵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张可大也是认可了,哪怕达到靖海卫的模样也就算了,有些卫所做的太过了。
杨景堂如今同常汝宁形同陌路。见面只是拱手致意而已,让很多人极为纳闷,早先两位可是极为熟络,如今为何如此冷淡。
杨景堂此番对于赵烈的求爹是喜闻乐见的,最好你骄横跋扈将张可大惹毛了才好,如此张可大在战场上定会让你冲锋在前。杨景堂恶毒的想到。
未时末,码头来报,威海水师指挥使赵海明率威海水师赶到水城,王佥前往迎候。
两人可为老伙伴了,关系还算融洽,当然出现旅顺城下的危急时刻时除外,那时是各人顾各人了。
不过,今日赵海明身边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青年军将。
“赵大人总算是来了,本官可是望眼欲穿了。”王佥笑道。
“大人说笑了,”赵海明笑道,接着面色一整,拱手道,“下官率威海水师军兵来此听大人军令行事。”
“听张大人号令行事,”王佥苦笑道,“我等水师都是后娘养的。”王佥面对老部下也是真情流露,这几年水师是苦大发了,财富枯竭,饷银减少,首先遭罪的就是水师,如今大明步骑军尚且顾不上,水师更是歇菜。
两位指挥使也是同病相怜,要不是水师还有些来钱的路子早就支撑不住了。
“烈儿,见过王大人。”赵海明看向赵烈。
“侄儿赵烈叩见王大人。”赵烈跪拜于地。
“请起,”王佥上前扶起赵烈,“数年不见,贤侄英姿勃发,老赵,你后继有人了。”
王佥倒不是客套,几年前那个面目青涩的小子不见了,面前的是面带微笑自信满满的高大军将。
“大人过誉了,犬子无状,胡闹惯了,受不得约束,下官深恐其闯下大祸。”赵海明谦逊道,他也是为赵烈的某些行径打些埋伏。
“王大人、父亲,两位先行安歇,孩儿前往总兵府拜见总镇大人交令。”赵烈言道。
两人当然放行。
赵烈赶往总兵府路上,已经看到登莱战兵和其他卫所官兵向水城行进,途中赵烈还拜见了常汝宁,常汝宁是温言相询,态度好得不得了。
当赵烈赶到总镇府拜见时,张可大即刻召见了他,
“军兵何在。”张可大没有客套,肃容问道。
“大人放心,我部军兵都在水城外战船中。”赵烈跪秉。
“是否与前者同样精壮。”张可大定睛看着赵烈,他相信赵烈明白他的意思,别是用些老弱应景,这事这两日多了。
“总镇大人,我部军兵精壮如前。”赵烈回禀。
“很好,赵烈,本镇没有看错你,退下吧。”张可大终于露出笑容。
赵烈拜别赶回水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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