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他们在无人知道的时间里电话聊天,聊起来便是无穷无尽,在彼此那里能得到片刻的喘息,通电话的时刻是那般珍贵。
他明白她以女性之姿做路家主人的压力与不安,她也懂他为救命之恩所困的苦恼,这八年的时光,两人以朋友的身份相互扶持,从未越雷池一步,始终守着最后那一步。
但这也成为两人最大的遗憾,或许,这份惺惺相惜注定要以这种形式结束吧,往后余生,只能彼此挂牵,至于其它,随缘吧。
路颜媚的眼泪落下之时,宋柏杨仿佛有默契似地闭上眼睛,临上机前看到路颜媚依依不舍的眼神,他也心痛。
“师伯,”秦海说道:“你不会跳飞机吧?”
宋柏杨睁开眼,他们现在乘坐的就是路家控股的航运公司的小型客机,想离开这里,如果不乘坐圣家控股的航线,就只有这一个选择。
“还是师伯有办法,轻而易举地弄到回去的飞机,还能避开圣家的眼线,不过,”秦海现在晓得师伯偷偷留下来后还不露痕迹:“您上次没登机,圣明玉肯定知道了。”
“上次订的航班是圣家的航空公司,我打定主意不走,是想暗中保护你,不登机,圣明玉肯定会知道,最可靠的除了路颜媚就是卫天奇。”
宋柏杨看着已经化为一个小黑点的小岛,这次是真的别了!
秦海突然一拍脑袋,今天走得急,忘记和爷爷交代回去的事了,罢了,就当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等到江北落地再说。
“师伯,你失踪了二十三年,但武馆的师兄弟都牵挂着你,从来不相信你死了,我听老姑说过,曾经有人提到要给你和父亲、母亲立牌位,被爷爷破口大骂,他就是不信你们死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生死未卜,一定是师父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我留了一条命,但愿师弟也能吉人有天相。”宋柏杨双手紧握,热切期盼。
是啊,师伯找到了,父亲,您在哪呢?
同样是在三连山瀑布附近失踪,却一点音讯也没有。
秦海的脑子有些乱,索性闭上眼睛睡,等飞机落地才睁开眼,宋柏杨归心似箭,早早地到了下机口候着,等舱门打开,他第一个冲下飞机,双脚落地之时,热泪盈眶!
二十三年了,他终于又踏上了故国的土地,闻着这陌生的气息,他狠狠地张开了双臂。
这里才是家乡,才是故土,才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宋柏杨不顾得旁人的目光,大声吼道:“我,回来了!”
不少人诧异地看过来,他们不懂这个中年男人的悲怆,不懂这个男人的释放,秦海和方大维笑着,提着行李过去,那方大维说道:“咱们接下来怎么安排?”
秦海一寻思,先给赵凝雪打电话,才知道她见局势不定,不确定他们能不能平安归来,所以把消息封锁,宫虹那边并不知道详情。
这反而中了他的下怀,秦海一寻思,决定先带宋柏杨去自己皇城一号的房子,方大维也一并过去,收房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皇城一号。
家私家电是他和赵凝雪一起挑的,方大维说品味不错,送货后还没有拆包装,表面的膜纸还在,他三下两除二地把包装撕掉,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
宋柏杨则来到阳台,望着江景,连声感叹,等问清楚皇城一号的房价更是咂舌,如今国内的发展突飞猛进,房价已然超过小岛。
“工薪阶层要在江北安家难得很,秦海是靠捡漏赚了不少钱,光上次海捞就弄了不少吧?”方大维有什么不知道的,大咧咧地坐到秦海身边:“我也住这里。”
“你在江北不是有公寓吗?”
“唉,睹物思人,一想到海棠曾经在那里生活,现在空落落的,我心里不是滋味。”
呸,还装起痴情男来了,秦海也来到阳台,询问师伯的计划,现在在江北呆着的有老姑宫虹,还有洪老三、老皮等一众师伯熟悉的师兄弟们。
爷爷宫镇依旧在老家坐镇宫氏武馆,并不在江北,师伯本人却是西北人,父母双亲不知道是否在世,现在要怎么安排行程,全看他的意思。
“先安排我去见师妹、师弟他们吧,总不能舍近求远,等我和师妹见面后再回武馆拜见师父,再拐道西北去老家见父母,只是要快,今天就安排见师妹吧。”
宋柏扬归心似箭,一步都不想耽搁,秦海当天就安排宫虹、洪老三、老皮他们见面,包了那牛肉火锅的场,宋柏杨他们先到一步,不过一刻钟,宫虹他们就到了。
今天有空的全来了,足足有三四十号人,一看到宋柏杨,宫虹就冲了过来!
“师兄,你浪去哪了,二十三年哪,你怎么才回来!”
“师兄,我是洪老三,师弟不争气,杀人后刚出狱,给你丢脸了。”
洪老三扑通跪下,狠狠地叩个个头,恳切道:“我现在重新做人,以后有师兄看着,师父也不用担心我再冲动了,师兄!”
洪老三泪光闪闪,他也是个苦命的人,这一叩头,勾得宋柏杨泪光涟涟,赶忙把他扶起来:“老三,是我的错,你入师门时师父说过师兄便是你的亲兄长,我没有看管好你。”
洪老三不得不感慨,当初他进入宫氏武馆算是小辈,大师伯非但没有摆大弟子的架子,对他照顾有加,不仅习武,就连品行、生活都有指教,相处的时间不长,受益终生。
错过了二十三年,洪老三当年也只是少年一枚,如今饱受牢狱之灾,耳边竟然有了花白的头发,可见他这些年的苦楚,怎么能不让宋柏杨心痛!
“师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你福相满满,以后肯定有大把的福气等着你。”
“师兄,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有没有成家?”
“师兄,你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还走不走,我们要在江北开武馆了,你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