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沁玉的话,如同雷霆般闯入了他的心,激荡出一阵阵地回音,世上,除了亲人,还有别人在意他的痛楚。
他眼眸转过了温柔,温和地道:“你明日就去见皇后,说自己想回靖王府了--”
在靖王府,他能更好地保护她,并且,他不得不承认,她让他牵肠挂肚了--
夏沁玉却摇头:“我试过了,可是朱贵妃却说,在宫中也这样,出去更加危险--”
“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吧?”他的眼神攸然变冷:“她要付出代价--”
“不,你不能去--”她赶紧拉着他的手:“朱贵妃已经这样了,再让她知道你还活着,不得往死里整靖王府!”
他冷笑了一声:“你别小看了你的夫君,本王还没有怕过谁--”
以往的种种阴谋诡计,他躲过了多少,若是轻轻就被制服,他便活不到现在。
“今夜你就跟我走,我会找个地方安置好你,让人以为你是被坏人掳走--”他冷静地安排:“朱、宁二人都在害你,你失踪了,她们会互相以为是对方做的,皇后会以为是她们俩人中的那一个做的,等她们狗咬狗去。”
她眼眸一亮,开心地笑了,却又想想,摇头:“赵承弦,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不能太自私,我可以躲得过一时,却躲不过心头的愧疚,你知道的,我走了,靖王府就没有可以挡风的人了--”
她眼眸之中露出了一抹伤感,低头道:“你最初,不也是将我当做了靖王府的挡箭牌吗--”
他神色清冷下来,心中也有些难受:“此一时彼一时--”
“没关系的,我愿意做挡箭牌--”她收起低落,又抬头笑笑:“因为靖王府中有你、有月影、还有林嫲嫲她们,她们对我都很好--”
“傻子--”他对着她的勇敢和善良,很是无可奈何。
“哼,我当日是傻子,不然怎会嫁给你这个死鬼--”她翘翘嘴巴:“又小气又毒舌的鬼--”
他伸手想拧她的嘴,看见满脸的青肿,手又停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甚是尴尬。
外头却传来了婉露的声音:“小姐,你睡觉了吗?”
夏沁玉赶紧从塌上跳起来,走了出去:“我还在看书,有什么事儿--”
片刻,她拿着一封粉色的帖子走了进来,诧异地道:“安和说明日邀请我一同去上林苑看梅花--”
“哈!”赵承弦冷笑了起来,修长的眼眸中满是嘲讽:“小害人精,要害人也这般明目张胆--”
看着她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心头又恼怒起来:“她想害你,你就远着她些,还凑上让她请你赏花--”
夏沁玉委屈了起来,将帖子朝桌上一扔:“你以为我想吗?我只想在这宫中做一个傻子,做个逍遥的寡妇,可这些人肯放过我吗?”
“就是你表现得太不像个傻子了--”他心疼她的伤,嘴巴却不饶人:“你装得一点儿都不像,从我见你的第一面,就知道你不是个傻子--”
“你装得像了?”她调过来,和他针锋相对:“你装鬼也一点儿也不像,不怕符不怕狗血,还不怕太阳,大白天也敢出来,我不想知道你是鬼都难--”
他看着她微红了双颊,眼眸水润而晶莹的模样,心头一动,顺势揽住了她的腰:“我们都装得不像,所以才骗不过彼此,以后,都不骗了--”
他的气息,炽热了起来,让她的心微微一颤,她赶紧推开他:“我在这宫里头,装得可像了,不然安和怎么会明目张胆地想要害我--”
“你明天准备怎么办?”他意犹未尽地看看她的唇,很想很想再一亲芳泽:“这里头的人,害起人来手段可下作了。”
“见招拆招吧--”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安和过来过去,也不过是那些招数,她也不敢真的下毒杀我--”
上一辈子的安和,做的那些坏事,是受了林遂安的蛊惑,这辈子,她遇不上他了吧--
“你就是这样,什么都粗心大意,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被人陷害,成天不是中毒就是受伤--”他不满以前,伸手将她一抱,不顾她的挣扎和反对,将她塞回棉被中:“不准去--”
夏沁玉一向和他对着干惯了,岂肯乖乖听话:“我要去,清雨受伤的仇还没有报--”
他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满身都是伤,却还念着去给丫鬟报仇。
“请问阁下要怎么报仇?”他压着被子的边缘,不准她挣扎出来。
“我要让皇后娘娘明白--”她边想起身边道:“我的伤都是谁干的--”
“又怎样?朱贵妃身后是定国公府,老头也好,皇后也好,是不会轻易下手的--”他非常不满:“冒险去得这一个结果,不值得--”
“你别管--”她实在挣扎不出来,索性将头一蒙:“我心头自有数。”
“好你个夏沁玉--”他咬牙切齿:“你不和我对着干,你就全身不舒服,是吧!”
“对!”被子里传来闷声闷气的回答。
他怒了,站起来:“明天你去送死好了,本王懒得来看你一眼--”
说罢,转身气呼呼的走了,走到窗口想了想,又摸出怀里的小盒子,朝着书桌上一扔,才翻窗而去。
夏沁玉等窗户啪嗒一声响,方才从被子里伸出头,看见桌子上放着的那个盒子,微微一笑。
但此刻,安和公主正在和朱青雀在寝宫之中说着悄悄话。
“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她抓住清雨的手,眼中满是喜悦:“偏偏就被舅舅和你救了,你说他叫什么?”
“林遂安,他说他是一个秀才,可是莫名其妙地就被剥夺了功名,落魄之余,病倒在了我家不远处,好在那日我在马车上朝外看了一眼--”朱青雀道:“爹见他清秀斯文,又彬彬有礼,便留下了他在府中养病,他倒不是个闲着的人,好了些便一定要帮着做事,我劝着爹留他在书房中抄写些东西、整理下书籍--”
“他的字迹隽秀又有劲,爷爷看了很是喜欢,唤了他细细问了,说他身家清白,又谦虚又有学问,留他做了一位慕客,他目前在府中挺好的--”
“太好了--”安和笑得羞涩而愉悦:“这下我可以见到他了--”